“张海洋,不要浪费你的生命,不要辜负你的生活。”
“倘若在未来的某一天,你能真正理解我的想法,我想,即便你的未来没有我,你也会过的很幸福。”
“倘若,这枚勋章并非是你父亲的荣耀,而是你在生活的洪流中,切身感受并拾捡起的一颗珍珠……”
“我想,我会为你庆祝。”
“也会为我们庆祝。”
李玉兰是马克S主义的忠实拥护者,所以她坚信人人生而平等。
包括她在内。
优渥的生活,只不过是命运之神的偶然垂青,并不是自傲的成本,人与人的差距只存在于信念与理想。
毕竟,在李玉兰看来,再有钱再有权的人,也只是一枪的事罢了。
那些飞扬跋扈的大院子弟,在她的眼里简直可笑到令人可怜,包括张海洋这个看似正常的大院子弟……
对于未来的生活,李玉兰并未设定明确的终点,但她却早已在心中,架设起了一座座的人生了望台。
在人生这条路上。
何处不风景?
李玉兰并不介意张海洋成为她的伴侣,至少张海洋是她仅有的不讨厌者。
她所真正介意的是,另一半是否能与她产生共鸣,以认真且珍视的态度,去享受这短暂而又绚烂的一生。
她不愿为了那些琐碎无聊之事,亦或是鸡毛蒜皮的争吵而耗费她观景时的宝贵时光。
即便张海洋的热烈令人心喜,然而,除了这一点外。
李玉兰并未看到,张海洋更多与自己心灵契合的特质。
她愿意给予张海洋时间,去领悟生活的真谛,去改变自己的可笑,但她不会让现在的张海洋介入自己的人生。
人生确实时晴时雨,充满了随机性,只是她李玉兰还没傻到会主动去淋雨。
今天的她要快乐。
明天的她,更要快乐……
望着那飘然离去的清冷背影,张海洋的心头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复杂。
他想要伸手挽留,可内心的胆怯与自卑,使他又把手收了回来。
张海洋是骄傲的。
他为父辈而骄傲,他为自己所处的环境而骄傲,他为自己的身份而骄傲。
可李玉兰的思想,却如同从天而降的星辰,让他振聋发聩的同时,也将他的骄傲碾成了齑粉。
是啊……
大院子弟有什么可骄傲的?
自己又有什么可骄傲的?
就连手里的这枚勋章,都是自己厚着脸从父亲那里讨来的。
真可笑啊,张海洋……
浓浓夜色,张海洋看着手里鲜红的勋章,久久无言……
“彻底没戏了?”
“暂且吧……”
回到车内,李玉兰浅浅的打了个哈欠,对于李宝玉的询问,她没有丝毫避讳。
李玉兰很清楚,在这个世上,最能理解自己的人不是父母,亦不是朝夕相伴的姐姐李玉梅,而是小七叔李宝玉。
自己和张海洋之间的事情,小七叔怕是早有预料。
之所以不阻止,也只是为了那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恶趣味。
“无聊……”
看到李宝玉那似笑非笑的表情,李玉兰微皱鼻翼,没好气的扭过了头。
就在这时,李玉梅打开车门,好似逃一般钻进了车里。
关门瞬间的寒意,却没有吹散她脸颊上的滚烫与手心的燥热。
看着姐姐李玉梅低下脑袋,不断的做深呼吸,平复着剧烈起伏的心跳。
李玉兰满脸嫌弃的撇了撇嘴。“你下巴上,胡卫东的口水……”
“什么?!”
李玉梅惊慌失措的擦着嘴角下巴,然而却没感受到任何湿润的触感。
察觉到车内众人逐渐发出意味深长的笑声,李玉梅的脸腾地一下红了起来,她瞪起眼睛,梗着脖子气急道:
“他……他他……”
“胡卫东非要亲,他牛高马大的,我……我又拦不住……”
李玉梅越说越心虚,声音也越来越低,耳根红的都快冒出了烟来。
李宝玉不禁嗤笑了一声。
“真不好意思,我只看到你垫了将近二十分钟的脚尖,直到撑不住了,才狠狠给了胡胖子一拳。”
“反正你这嘴可是真够硬的,胡胖子嘴上的血都快呲到车玻璃了。”
“分明就是他不低……”
作为拳头比脑子快的代表,李玉梅话说一半,才反应过来自己究竟干了什么,通红的脸颊顿时比哭还难看。
“啊……”
“我干了什么啊!!!”
伴随着李玉梅的哀嚎和一车人的哄笑,吉普车迅速消失在了夜幕。
——————
屋内灯光亮起。
看到父亲还坐在沙发上等着自己,胡卫东神色一愣。
“爹,你还没睡啊?”
“我……你这嘴……”
看到儿子的嘴唇肿的不像话,正想说些什么的胡先生眼角一抽。
胡卫东赶忙捂住了嘴。
略显圆润的脸上红成了一片,支支吾吾的说不出话来。
“是……是我……”
“都怪我……”
“不是玉梅……”
“君子之礼……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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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先生嘴唇蠕动了几下,最终还是无奈的从抽屉里翻出一盒药膏,递给了神色窘迫的胡卫东。
“先抹抹………”
“像什么样子。”
自己的儿子是个什么样,胡先生再清楚不过了,这话里话外的,不用想,也猜得出今晚上发生了什么。
而能干出这事儿的。
也只有李玉梅了。
只是……
这丫头下嘴也太狠了,肉多也不是这么个啃法呀,这又不是猪舌头!
“爹,你快睡吧。”
“我洗洗就……嘶……”
见老父亲脸上满是一言难尽,胡卫东捂着嘴,忍不住倒抽一口凉气。
“睡什么睡。”
“有事要跟你说。”
胡先生没好气的瞪了胡卫东一眼,在他的示意下,胡卫东老老实实的坐了下来,只是脸上的表情依旧窘迫不已。
“今天……”
“你宝荣叔和孟姨过来了。”
“他们打算去香港那边住几年,想问问咱家的意思……”
胡卫东闻言不禁呼吸一滞。
他目光诧异的看向了父亲,就连嘴上的疼痛都淡去了几分。
“不会吧,玉梅没跟我说啊?”
“她除了啃猪舌头还能记得什么!”
胡先生的脑仁有点疼,尤其是想起李玉梅,脸上的表情是又气又笑。
胡卫东讪讪的低下了头。
“本来呢。”
“我想着,等你大学上完了,再说去香港的事儿,正好年纪也到了。”
“现在也不急于这一时。”
“毕竟他们也是暂居。”
“早晚都会回来。”
说到这,胡先生脸色一黑,恨铁不成钢的瞥了胡卫东一眼。
这么大的个子,简直白长。
“但看你这样子,眼下不去是不行了,犹豫一时,总比后悔一辈子的好……”
“不过,我还是要问你一句,你要想清楚,自己未来的路……”
“卫……卫……”
“卫国?”
见父亲脸色茫然,脑子又犯起了老毛病,胡卫东满眼无奈的拱了拱手。
“爹,我叫卫东。”
“姓胡……”
“废话,你不姓胡姓什么!”
胡先生表情一僵,有些恼羞成怒的瞪起了眼睛,不过他还是转口继续问道:
“卫东,爹正式问你一句。”
“你要大学,还是要玉梅?”
“要玉梅!”
胡卫东的语气斩钉截铁。
“你不后悔?”
“死都不后悔。”
看着儿子脸上的笑容坦然而又温柔,胡先生仿佛也想到了当年的自己,他目光担忧且欣慰的点了点头。
“好,卫国!”
“爹和娘就陪你走一遭!”
胡卫东:(?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