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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戴着厚帽子,围着大围巾,脸遮的严严实实的孔武汉子,又一刀砍向刘海龙的脑袋。

那人手臂粗壮,肌肉成块,看起来绝对是练过的。

“诶,不晓得他们后悔没有?这些不知道是哪来的这么多牛鬼蛇神,英雄就该名陲千史,怎能死得如此不明不白?”

但见刘海龙瞪着眼睛,瞳孔无限放大,紧紧攥着拳头,青筋暴跳,始终没有闪开。

“疯子!真真是欠了你们的!诶——”

几片叶子刷刷刷怨气冲天的打了好几个个旋儿,飘飞到威风八面的手臂上,柴刀猛地偏向斜后方,刀背砍在举着棍子砸向床上的人的眼睛上,棍子又砸在旁边的脑袋……

“啊——”

“啊——”

掀翻房顶的痛呼此起彼伏,响彻村子内外,伴随着砰砰砰的入肉声,叮叮匡匡打砸声,形成了黑暗交响曲!

既然那么喜欢砸脑袋,那就一次砸个够吧,来吧,狂欢party正式开始。

云霄鼓着赤红的双眼,每根神经突突突的跳动,嘴里哼着:

“贪婪裹挟着野心勃勃

兴奋地叫嚣 心声急促跳荡

地上的一切如幻象

兴奋没法抗 惨叫惊呼高声嚷

惊呼沸腾着热血

狠意令人发狂 同结伴逛破屋砸人强

今天是你末日

意态半醉嚣张

齐齐碎烦恼尽忘 齐齐碎愁怨尽忘

热闹仿似梦境那样 迷茫仿似梦境那样

……”

云霄此刻自己都没有发现,浑身上下的暴虐因子被激活,在混乱中熊熊燃烧,渐渐地势不可挡。

“呵呵呵,阶级敌人,你们之中估计得有不少吧。”

“咦,卫生站的人挺尽责嘛,这么晚了还不睡觉吗?”

“吴老住在卫生站就不说了,赵知青住在知青点,还是女同志,都过来了么?”

“哟,藏头缩尾的“热血人士”还真不少嘞。”

云霄舔着自己的唇角,邪魅一笑。

“嗨吧,都嗨起来。”

旁边的几扇门纷纷被破开,有的倒在地上,砸起阵阵尘土飞扬。

尖叫、痛呼、哭喊……

这就是一场屠杀都不为过吧?!

地上的血迹斑斑驳驳,有人倒下,有人再进来,踩着地上的人继续嗨皮,棒子、刀子、拳头纷纷落在不知谁的身上。

只要你敢当,就有家伙上身莽。

棚里聪明不死磕的人,悄悄躲在床底下、柜子里,灶孔里。

虽然还是被翻箱倒柜的找出来了,伤就轻多了,打,挨得迟一点点,至少没有性命之忧。

她就喜欢聪明人!好想问问顽固派们:

此刻,热血被不断放大,这些顽固不化的人,是否在看到了人生的尽头时,还能确定自己依旧一如当初地爱她么?

这些人就像发霉的包子,在人好多天没吃东西了,饥饿难耐的时候,来糟蹋、恶心女孩子的胃口。

仿佛过了几百年那么久,刀光棍影,倒下的人不计其数,有村民,有牛棚里的人,还有不敢露出真面目的牛鬼蛇神。

清河村长听着一阵高过一阵的惨叫,捏着手里的纸条,犹豫了好一阵子,还是连夜带人去报了公社和公安。

大半夜的,人都已经睡下了,烦躁的起来,听说是牛棚里的斗殴案,一句“不该他们管”,就打发了人。

这种事谁沾上了就是猫儿抓糍粑,脱不了爪爪。

管也不是,不管也不是,简直就是风箱里的老鼠,里外不是人。

公社、公安、红会都报告了,没人管。

要是真出了啥大问题,跟他就没啥关系了,他们小老百姓胆子小,能力也小,更管不了!

西北风呼啸的午夜,树叶哗哗伤怀,云峰山悲伤得逆流成河,寒风扫过满地都是心碎的声音,重重叠叠的红花。

摇摇欲坠的棚里一点点昏黄的灯莹,忽明忽暗,拉长夜的空寂凄凉。

惨叫伴随着房屋的倒塌,惊呼一浪更比一浪高,吓得猫头鹰都不敢再冷笑了,悄悄的躲回了家。

清河村胆大的村民偷偷溜去麻翻自己;二流子们看得热血沸腾,跃跃欲试也想去狂欢。

何村长跟几个小队长商量着过去,被惨烈的现场惊麻了。

夭寿啊,这么多人摆起了哇?!

挨家挨户通知,去的人后果自负,再扣20公分。

想去凑凑热闹的清河村民们只得缩回自己的脚丫子,按耐住心痒难耐的八卦心。

二流子们被心疼公分的家人揪着耳朵拖回家,吃一顿竹笋炒肉。

何村长跑去找大队书记,书记阴狠的声音没好气,“不该你管的就莫要多事”。

拔凉拔凉的心,比这凄凄冬夜还冷,还黑。

“呵呵 ,难怪了。”

那些人碍着他们啥了?即使犯了错,也不该这些人来断生死吧。

只说了来劳动改造,没说要命呐。

这些年折了好几个人了,这是打算全军覆灭?

早已经见惯了,心中还是无限愤懑。

心情复杂的去会计和副大队长家,说明情况,副大队长沉吟片刻,去大队部给县里打电话,没人接。

副大队长刚准备回家叫大儿子,一回头,人就在身后,叹了口气。

“陆毅,去开拖拉机,我们去趟县城。”

一行八九个人,顶着刺骨的寒风,即使是裹着厚厚的棉衣,依然瑟瑟发抖。

“老何啊,真有你说的那么吓人?以前也不是没有过。”

“陈会计,你看看这个。”

把晚上不知道是谁扔进他家的纸条拿出来。

借着手电筒的光,看得毛骨悚然,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要是知道了不报,他们都得吃大挂落吧,搞不好还要抹帽子,成背锅侠。

路过公社的时候,会计带着一个人又去了所长和副所长家,副大队长带着人直奔县城。

几人在县城求爷爷告奶奶的,好一番耽搁,受了一顿好气,挨了一顿大挂落,就是赖着要人来处理。

可惜,没人信。

更不给联系领导,副大队长只好偷偷去武装部找老战友打听,找到了县里主要领导家里,又是一顿批头盖脸,撩下一句“等着”就没下文。

……

黎明划破黑暗,天亮了,瑟瑟发抖的几人挤在县政府的大门口,都冻僵了,有些昏昏欲睡。

等人吃过早饭,来上班时,看见这伙人还在,又发了好大一通气。

几个大男人在县政府大门口哭唧唧的,姚书记只好安排张县长带人跑一趟,离开时,笑呵呵的说着最冷的话:

“你们这些干部,只知道给政府添麻烦,要不得啊。”

诶,尽人事,听天命吧。

诶,黄花菜都凉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