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昭萱手底下人不少,但都是老实巴交的普通平民,要论什么跟踪和捉人,还是朝刘琮借人更轻松。
无二从危机重重的京城回来便接了这个活,权当休息放松,没花多大工夫就搞清楚了赵家父子每日的行踪。
说给府里打杂纯属无稽之谈,王府上下人多了去了,哪就天天支使他们俩东奔西跑,李妈妈说的什么在外面鬼混,他们俩听了估计都得含冤。
人家每天不辞辛劳地四处拜访城中的商贾,为了寻一个靠谱的买家忙得焦头烂额,实在不该用鬼混两个字带过。
无二每天都跟累了,他们总算定下了最终的人选,约好时间和地方交货。
于是他提前藏在横梁上,有幸见识了这一出好戏。
“你是什么人?”跛脚的男人撑着桌子站起,一脸警惕地抬头看向无二。
“我说了你也未必认识。”无二蹬住墙面借力跳回地面,拍了拍身上沾染的浮尘。
“不过听肖掌柜说彭城是他东家的地盘,我想我们该是同一个东家。”
回想起他在房梁上说的话,肖掌柜试探道:“你是王爷的人?”
“正是。”
赵家父子几乎吓得魂飞魄散,看向无二的眼神都在哆嗦,“你们,王爷......”
莫非这一切都是王爷做的一场局,自家偷拿府里的东西早就被发现了。
“原来是大水冲了龙王庙。”
肖掌柜松了一口气,推开身前的壮汉合手给无二作揖,“这位大人,西街这片的事都是胡爷帮王爷代管,你不认识我,应该认识胡爷吧。”
他指了指那个跛脚男人。
被他称做胡爷的人神色依旧肃穆,阴恻恻地问了一句,“你说王爷,是哪个王爷?”
老赵这时也才反应过来,彭城里不止他们府里一位王爷。他屏住了呼吸望着无二,得了嘲弄的一眼。
“当然是徐州的刺史大人,当今三皇子,武陵王殿下。”
肖掌柜等人脸色大变,还不等他们反应,大门就被闯开,七八个带着刀的护卫围了进来。
“全部拿下。”
“大人,我们不认识他们,我们也是王府的人,我婆娘是内院的李妈妈。”老赵直到此时还存着一丝幻想,也许王爷是冲面前这三个来的,其实并不知道他们的事儿呢。
无二夺过赵四手里的包袱,把桌上那些轻纱一件一件装好,“不管是你还是李妈妈,有什么话,留着说给王妃听吧。”
午后宴席散去,刘琮和王昭萱一同听无二禀明详情。
“赃物呢,我一直想知道是什么东西这么值钱,能让他们赚够舍得买绫罗绸缎的银子。”
特别是在彻底清查发现公家的东西明面上几乎没有损伤,王府本身的利益并没有受到影响之后,王昭萱都想要跟他们学一学这生财的方法了。
“东西在这。”
乌离从无二手里接过包袱,放在一边的案几上打开后,她的脊背明显僵了一下。
无二干咳一声,“不是什么正经东西,但既然是赃物,你还是给王妃看看吧。”
乌离取出其中一条展开给两位主子看,王昭萱正喝紫苏饮,差点一口喷出来,沉默几息才一本正经地感叹道:“果然好绣工。”
只见那薄得透光的轻纱上用金丝绣着几朵含苞或是盛开的海棠花,凡有光线映照在其上就泛出莹润的光,只看绣花便已经美不胜收,再联想到这东西的用途嘛......
那轻纱上还有几根掺了金丝的细带,不过比男子巴掌大一点,分明是肚兜的形状。
海棠花绣的位置当然也有讲究,王昭萱移开目光,心头只剩两个想法。
果然能赚快钱的办法都没那么正大光明。
你们古代人玩得也挺花的。
她在文意的信里听她提起过,近两年风月之地的花魁娘子多爱用此物,乃至一些权贵人家的姬妾,甚至宫中妃嫔也为增添意趣私下找人定做,一时靡然成风。
今天亲眼所见,王昭萱不禁叹服。以这绣工和所用的金线,贩卖的对象绝对不会是普通人,一件至少能卖出数十两,赵家这财力,拎出去都能力克土财主了,
“赵家父子关在前院,女人和孩子被看管在后院的厢房,住处也有人去查抄了。薄纱是从外头买的,在屋里搜到了还没用完的金线半捆。”管家回禀道,他面色如常,并没有对突如其来的指令有过多情绪。
“难怪怎么算账上的东西也没少,原来她偷偷攒的是金线。”
布匹衣料的用量和损耗可以记录和查证,但丝线不可能做到准确计量。同一个花样,因为绣法不同和绣工的高低,会花费的丝线也必然有差距。赵家媳妇依靠着自己精湛的手艺,往往比别人损耗更小,省下来的部分她就偷偷藏了起来,用来给自家赚油水。
王昭萱叹气,心里有些为赵家媳妇感到可惜,“先关一夜吧,饭食和被褥照样送进去,明日再提人细问。”
“另外的人呢?”刘琮问无二。
“回王爷,在地牢。”
王昭萱也是今日才知道,修建这座宅子的时候,刘琮居然还在前院的底下留了一处地牢。
“没想到还有意外收获。”刘琮惬意地靠在太师椅上,对王昭萱说,“多亏了王妃明察秋毫,不然我不知何时才能有由头对那边出手。”
“我看即便今天没扯出什么肖掌柜,你也快忍不住了吧。”
告退之前,无二低头请示刘琮,“王爷打算何时审问他们?”
“今晚就审。”刘琮的眼神暴露了他的迫不及待,“不过还得等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