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渐渐暗了,王府里起了灯,昏黄的灯笼照亮了一条条幽深的走廊。
耶律楚站在廊下,仰起头看天上的一轮圆月,两行眼泪从脸边滑落,啪嗒啪嗒滴落地上。
这月亮多么圆,多么皎洁。他仿佛看到族人骑马在草原上驰骋,一起狩猎狼群。
“你可是想家了?”
耶律楚连忙回过身,见到陈盼月立即低下头,屈膝行礼,“王爷。”
“不必多礼。”
陈盼月抬起头看着飞檐边悬挂的月亮,忽然叹息道,“这份心情我又何尝不懂。”
她也想起自己在现代的家人。
过去了这么多年,那一切似乎像是一份遥远,又模糊不清的记忆。
但是她知道,她心里一直在怀念那个和平,没有战火纷乱的现代生活。
“王爷,你,你难道也有怀念的家人?”
耶律楚惊诧地问,抬手拭去自己脸边的泪水。
“嗯。”陈盼月点头。
“所以,你的这份心情我能理解。”
“我教给你一个驱散内心寂寞,赶走孤独,想念的办法。”
“什么办法?”耶律楚认真地听着。
陈盼月看着他道,“那就是多结交朋友,可以建立友情,亲情。找事情来做,不管是逛街,还是和人一起吃喝玩乐,不要让自己一直处于这种悲伤的状态里。”
“这种消极的心情会消耗你,你要想着一切以回家为目的。”
耶律楚衷心地感谢:“谢谢王爷,我明白了。”
“你要是有什么困难,都可以找我,我是你的朋友。”
“朋友?”耶律楚跟着复读了一遍,“王爷,您愿意和我这样被俘虏的人交朋友?”
陈盼月嘴角浮起微笑,“你心里还不清楚吗?”
“嗯!”耶律楚心里泛起一阵阵涟漪,看着陈盼月转身离开。
这一路上她没有叫任何人为难他。包括到京城,住到王府里,也是叫下人贴心伺候着。
她后院的这些男人待他也好。
偶尔过来送他绸缎,衣服,首饰。或者是叫他一起吃螃蟹,吃海鱼大虾,一起喝龙井茶,桂花茶,喝青梅酒。
一个个没有把他当俘虏对待,而是当做客人一般友好。
这一切如果没有她的授意,他很难过得这么舒适无忧无虑吧。
和四位大臣在书房议完要事,她们离开后,陈盼月继续借着烛火翻看一本本奏折。
大乔给她送来了一碟藕粉桂糖糕,一碟盐焗瓜子。
徐冬冬站在陈盼月身后替她揉揉肩膀,按摩鬓间。
大乔搬了一张凳子坐在桌边,把剥好的一把瓜子仁放在陈盼月面前的空碟子里,剩下一大堆瓜皮放进了“垃圾桶”。
这垃圾桶,是陈盼月叫人按照现代样式做的竹编垃圾桶,打扫的下人都对这个垃圾桶好评。
“你们两个去睡觉吧,不用陪我了。”
陈盼月翻开手头的奏折,从上到下看完,拿起朱笔批阅。
大乔双手搁在腰间,扭捏了一会,“那妻主你早日休息,注意着点眼睛。”
“嗯,你多去陪陪安儿。”
徐冬冬也说,“月姐姐,你今晚要睡在书房里吗?”
“大概是了。”
“那你可不能太晚了,太晚了明日还要上朝。”
“嗯。”
两人带上门出去,陈盼月看着面前四摞奏折,叹息一声。这些都得这两日尽快看完,不能再积压了。
她很不得宰了当初那些推举她为摄政王的大臣。每日堆积的事物太多,每天都处理不完。
这让她梦回到噩梦一般的中学时期。这些还没做完,新的卷子(奏折)又发下了一大堆,根本批不完。
她忽然觉得,把她推举到高位,莫不是一种捧杀?
站的位置越高,一笔划下去,得罪的人也越多。且她又不是皇帝,名不正言不顺。
现在她只希望叶贵君,将腹中的孩儿尽快生下来,赶紧培养成材。
……
书房门悄悄推开一条缝,紫寒钰贴着门缝蹑手蹑脚进来了。
他抬起头往案桌那边瞧,见到陈盼月拿着一本奏折低头阅读。
欣喜地抬起脚往前走了一步,忽然,发现一头白发男子伏在她腰间,将头埋进膝盖里。
他忽然明白,刚才听到的奇怪声音是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