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隆”一声。仿佛是雷电落在了刘燕、关金凤的头上,让二人头皮发麻,心神震荡。
关金凤与刘备的关系,是普通的儿媳妇与公爹的关系
理智一些。
她的心神大乱。
“虽说是章武三年。但其实汉朝开国,也不足两年。皇帝年纪大了,现在病危,真有可能是......。”
“就算是在太平盛世,皇帝驾崩,也是山崩地裂。更何况是现在?燕弟如果这么仓促坐上御座,对国家不是好事。”
“再说了。自从章武元年之后,朝廷一直在准备对曹魏用兵。眼看着就要动兵了,如果皇帝驾崩。北伐恐怕还得延后二三年,会产生深远的影响。”
虽说这大汉朝的天下,有八成是刘家麒麟太子,天策上将打下的。但是刘备在这其中,扮演着重要的角色。
他仿佛是一面旗帜,作为刘燕的后盾,作为汉朝的后盾。
刘备。天下英雄,世人忌惮。
说的难听点。
刘燕之所以能领兵出征,连战连捷。虽然刘燕确实骁勇善战,但与父亲的关系,实际上就是狐狸与老虎。
很多时候,都是狐假虎威。
借父威名,讨伐你。
刘备在与不在,对于汉朝来说,完全是两种不同的状态。
刘燕惊呆了。
种种感情在内心交织在一起,一幕幕的记忆,在脑中疯狂的闪烁着。
人总有一死的。
古人三十岁可以自称老夫了,死了也不算早亡。
刘备是人,当然会有死亡的一天。
只是刘备不像有些人,死的寂寂无名。
谥号【昭烈皇帝】,大名垂宇宙。
精神长存。
但是当这一刻到来的时候,刘燕还是受不了这冲击。
前世的他是个铁杆蜀汉迷,疯狂迷恋英俊仁爱的刘皇叔,能打又漂亮的诸葛丞相。
是粉丝对偶像的崇拜。
此生。他成为刘备的儿子。父子相处,没有什么君君臣臣,父父子子。刘备对他十分慈爱。
他虽然经常拿刘备开玩笑,说一些没大没小的话。但却也很享受父子之间的相处。
“不可能。不可能。”刘燕大叫了两声,然后攥紧了拳头,冲出了偏殿,投入了黑夜之中。
“快跟上。”关金凤顿时担心起丈夫的状态,连忙呼唤关兴道。
“诺。”关兴应了一声,连忙追了上去。
“怎么会呢?怎么会呢?平日里看皇帝的面色,很健康红润啊。”关金凤坐在主位上,小手放在小腹处紧紧的握在一起,喃喃自语道。
不可能。
不可能。
刘燕发疯一般,往刘备的寝宫冲去。
“滚开。滚开。”遇到了巡逻的禁军士卒,刘燕面色赤红,大叫着让他们滚。
禁军士卒们都是吓了一跳,然后立刻严肃的让开了道路。
太子爷大家都知道。
对他们可好了。
他们之中,有的太子爷还能叫上名字,遇到了还能与他们说上几句话。
虽然有时候疯疯癫癫,但是在禁军之中,对太子爷的评价是统一的。
类父。
乃仁德之主。
这幅摸样可是少见。
发生了什么事情?
“铁虎。你马上去禀报将军。其他人都抖擞精神,加强戒备。”为首的军官,立刻大叫道。
“诺。”名叫铁虎的禁军士卒应诺了一声,立刻跑了。
刘燕继续往刘备的寝宫而去。
什么临大事,要面不改色。
什么喜怒不形于色。
都是废话。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因未到伤心处。
不可能。
这不可能。
建安二十三年改元章武元年,现在其实是建安二十五年。
就算按照历史上的悲剧。
父亲经历了二叔被孙权斩首,失去了荆州,三叔也被部下杀害。夷陵大败之后,被孙氏宗亲孙桓追击,差点没跑掉。
悲愤交加的说。
“我去江东的时候,孙桓还是小孩子。现在却把我逼到这种地步。”
最后病死白帝城,托孤于诸葛丞相。
历史上父亲的人生,在最得意的时候,也就是最悲剧的时候。但就算是这样。
现在距离父亲在历史上的寿元终点,也还有好几年时间。
为什么。
为什么。
为什么现在二叔、三叔还在,孙权都被我灭亡了,我们父子齐心协力,在南方楚都江陵城中,建立了一个大朝廷。
兵精粮足,国富民盛。
还有张仲景作为太医,养在身边。
为什么。
为什么。父亲的寿命,反而减少了?
莫非是皇帝之位,真有天命?父亲真的只有三年的称帝人生吗?
章武元年、章武二年、章武三年。
早知道。
早知道,我应该坚决反对章武年号的啊。
叫洪武多好啊?朱元璋称帝几十年啊。
可恶,可恶。
刘燕的心中悔恨交加,心神动荡从没有到达这种地步过。哪怕是曹操开启赤壁,哪怕即将生擒曹操的时候。
皇宫很小。东宫与刘备的寝宫,紧挨着。刘燕发疯的狂冲到了刘备的寝宫外,看到了卫将军陈到。
陈到的脸色凝重以极,两眼通红,眼角有泪痕。
刘燕心中咯噔了一下,伸手抓住了陈到的肩膀,看着陈到的眼睛,胆怯问道:“父......父亲......他还活着吗?”
“还活着,但情况不妙。”陈到立刻知道刘燕想歪了,连忙说道。
刘燕如释重负,但很快就又陷入了混乱之中。一把甩开了陈到,闯入了寝宫之中。
陈到也是失魂落魄,更不会计较刘燕的失礼行为。他抬起头来,目不转睛的看着夜空。
今天天气很好,明月当空,群星拱月。
这么好的夜色。
陛下却忽然病危。
他也没有在现场,只听说刘备与甘夫人刚吃了晚饭,有说有笑的说着话,忽然就昏过去了。
他的脑海之中,回想起了与刘备的点点滴滴,也想起了刘备的前半生。
“陛下飘零半生,屡战屡败,百折不挠。终于披星戴月,龙登九五。使得汉室绝而复兴,光耀祖宗。”
“为汉室的孝子贤孙。但是福薄,只能享国三年吗?”
“短短三年吗?”
“苍天啊。你太不公了。”
陈到终于忍不住,老泪纵横,蹲在地上哭的仿佛是一个孩子。与他一起守卫寝宫的禁军士卒,有的也是两鬓斑白的老卒。
他们都跟着陈到一起哭了。
陛下。
要龙御归天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