钢铁厂里面不是很大,但感觉还挺好的。
不像外面那种破破烂烂的感觉,一开始一看外面,周依安还以为钢铁厂有点穷呢,不过这个钢铁厂在县里也就是一个比较小的厂子了,不是以前报纸说的什么巨无霸钢厂。
张丽前段时间是来过的,记性也比较好,就带着周依安熟门熟路的往后面的家属院骑去。
挺有时代特色的,周依安边看边想,到处都是红彤彤的横幅,各种标语。
‘与天斗,其乐无穷;与地斗,其乐无穷;与人斗,其乐无穷!’
‘一不怕苦,二不怕死。’
‘革命战士是块砖,哪里需要哪里搬。’
‘主席的战士最听党的话,哪里需要哪里去,哪里艰苦哪安家。’
‘公家的事再小也是大事,个人的事再大也是小事。’
‘苦不苦,想想红军二万五,累不累,想想革命老前辈。’
别说这个时候的其他人了,周依安看着看着都感觉有干劲起来了。
连忙甩了甩头,让自己清醒一点。
她想干还没得干呢!
这可真是一个残酷的事实。
周依安叹气。
骑了一会就是厂里标配的筒子楼,占地小,能安置的人多。
大白天的,还是有一些家属在的,所以也有说话声,但也不多。
家属挺多的,小孩倒不多,从几个开着的门里就看见几个女孩子在帮着带娃。
筒子楼里走廊长长的,杂物堆积,有的外面还放了炉子,昏暗的灯光一闪一闪。
要不是知道是家属楼,周依安都感觉这个环境随时会有变态杀手跳出来要取她狗命了。
赶紧搂住张丽的手臂。
幸好很快就到了吴梅的家里,张丽敲门。
“张妹子来了?”吴梅打开门,先看见的是张丽。
周依安从背后探出头来,“吴嫂子,我也来了。”
“周知青也来了。”吴梅愣了一下,惊喜道,“快进来,进来。”
里面的空间不大,就是一进去就是柜子床。
桌子上都是纸片,火柴盒,应该是吴梅接的手工活,也不知道哪接的。
不过,看的出来,吴梅还是很勤快的,不仅房间比较清爽,小孩子也挺干净的。
“周知青,张妹子,你们先坐。”
“吴嫂子,叫我小周就行。”周依安坐着说。
“那我就托大叫一声周妹子了。”
“也行。”吴梅倒了两杯红糖水给她们,然后猝不及防的就想跪下磕头。
我天,周依安吓了一跳直接想跳着往后弹,什么鬼啊。
没想到脚还卡在凳子上,上半身往后到 ,整个人摇摇欲坠的往后倒。
还是关键时刻张丽拽了一把,把翘着的半边凳子复原了。
太吓人了。
周依安拍了拍自己的胸膛,看着也被她吓了一跳不由自主起身了的吴梅。
“吴嫂子,你这太吓人了。”周依安忍不住喝了口水,“我折寿了咋办?”
“你是我恩人,应该的,咋会折寿的。”
“咳,禁止封建迷信啊。”张丽带着笑说。
“就是,动不动跪来跪去的像什么样子。”周依安感觉接着说,反正作为一个现代人,她感觉别人对她磕头就奇奇怪怪的。
她起身把人拉倒凳子上,“赶紧坐赶紧坐。”
吴梅看出她的不自在,也只好坐下了,“真的谢谢你,周妹子,要不是你,妮子就要被扔了,我也过不了现在的日子。”
虽然她男人只给了一部分钱给她管,但比起以前钱都在他老娘和他手里好多了,她整天干家务,拿不到一分钱。
现在就好了,她有钱了,还能多买一点粮食,好歹能吃个半饱,英子也能去上学了。
明明厂里的幼儿园都不用什么钱,老太婆还是不舍得这个钱,硬生生让英子在家受她的磋磨。
周依安感觉有点不自在,感觉自己也没干啥,“哎呀,别说这个了,你现在过的好就好了。”
张丽也笑着打圆场,“吴嫂子你别说了,小周不自在的,而且现在都是人人平等了,不能跪来跪去的。”
周依安跟着默默点头,真挺吓人的,反正她不习惯。
“说起来,我也想问问吴嫂子,知不知道最近有厂子招工吗?”
“我们钢铁厂没有听说过,”吴梅摇头,“不过我可以帮你去其他厂问一问。”
“吴嫂子,你有认识什么厂的?”周依安虽然失望,但也知道现在工作还是稀罕的。
“那天在医院认识位妹子是布厂的。”
“布厂?”周依安眼睛一亮,连工作也不想想了,“那她们厂里有瑕疵布吗?不要布票那种。”
说到一半,想到边上还坐着个公安,下意识回看一眼。
“这种不算投机倒把,最多是互帮互助。”张丽回看她,笑着补充。
“哈哈对,”周依安感觉吃了颗定心丸,说话也理直气壮起来,“没有也没事。”
葛邱泽他们那边的布都高价收的,收的到就有,收不到就没有,土布居多。
现在一个新的布源放在周依安的面前,她有点蠢蠢欲动,拿了布就让上次坐衣服的老裁缝做,那套红色的可好看了。
“有是有的,布票是不要的,下次我们换东西叫周妹子你。”吴梅点头,“就是都是以物易物的,不收钱,收钱怕被当成投机倒把的。”
“行啊。”周依安点头,“那我拿点鸡蛋和肉换好了。”
反正葛邱泽那里肉多,还便宜。
“那我们约好了下个星期,周妹子来找我好了,招不招人的事情到时候也可以顺便问问。”
“那感情好。”周依安笑嘻嘻的点头。
又聊了一会,张丽还正儿八经的做回访了,周依安就在边上听。
待了一会就准备撤退了。
打了招呼下次再来,吴梅也没有硬留了。
还是张丽载着人先回公安局,然后在后面看着周依安骑着自行车远去,自己一个人的时候还挺稳的。
看了看手表也两三点了,周依安骑着自行车到方来家里,“方师兄,洗好了吗?”
“好了的。”方来听见声音走过来,把相片放她手里。
“感谢方师兄了,有空来家里吃饭。”
“行,有空来。”方来也不跟她客气,看着弟妹也不啥小气的人,就是有时候感觉难受,不然早去蹭饭了。
周依安不知道这个,赶紧去邮局寄信,反正稿子是早就写好了的,去了买邮票就直接能寄。
顺便又拿了个包裹,宋松柏的包裹。
一开始邮局的人还不愿意给,今天留守的这个没去葛家庄送过信。宋松柏明显也不是个女生的名字。
直到周依安从背篓里拿出来结婚证书。
工作人员,“……”
谁能想到有人随身携带结婚证书啊。
但看着上面的名字,还是给了。
周依安拿到手,先看了看寄信人的名字,是师娘。她感觉自己简直要爱死师娘了,每次包裹寄的什么酒心巧克力,还有护肤品,衣服,都是她喜欢的。
师傅寄的就是都是什么工具之类的,跟周依安就没啥关系了。
带着对包裹美好的向往,她赶紧骑回家,蹬自行车也不感觉累了。
但是回到村里,周依安就感觉有点不对劲。
本来是上工的时间,但她们知青点这边聚集的大娘有点多,虽然没有直接堵门口,但在小路上聊天什么的,也挺让人疑惑的。
“小周来了。”和周依安聊的比较熟的都亲切的称呼她为小周了。
比较葛家庄就她一个姓周的,也不会叫混。
“是啊,来了。”
“你怎么才回来啊,呦,家里又寄包裹了?”
“是啊,家里心疼我们寄的,”周依安点头,“这个点回怎么了?”
“那个徐知青和胡知青打架了,你知道吗?”大娘兴奋又八卦的说。
???
一头雾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