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群人行至中午,镖头喊话休息,另着人前方探探路,其余人围着货物休整、警戒,镖头依然兴致盎然地同白灵讲述他的那些惊心动魄的经历。
过了一会,有人从队伍的前方跑了过来,找到镖头耳语了几下,只见镖头神色有变,起身匆匆离开。石彪等人不明所以,倒不也太在意,毕竟这么大支队伍,事事都要镖头拿主意。
镖头急匆匆地赶到头车,见派出去两名探路人竟然回来了,还未问原因,只见其中一人递过来一把带血的匕首,匕首手柄处用蛇皮带子绑上了一张折好的纸条。那名探路者说是五里之外捡到的。
镖头紧张地接了过来,心知带血的匕首表达了“偷袭”、“见血”这两个意思,而蛇皮带子表达了地头蛇的意思,这分明路匪的警告。镖头的心提到了嗓子眼,镖师与路匪虽势不两立,但彼此都有规矩,长此以往形成了默契,尤其是大的镖局,路匪很少觊觎,而镖局也会通过地下渠道送上敬礼。可今天这明晃晃的威胁,意味着有的路匪执意要抢夺货物,这种不要命的行为方式,极有可能是卷入了势力斗争,彼此雇佣路匪拆台,佣金高到可以让路匪玩命,这可就苦了镖师队伍。
镖头定了定心神,想着同行的石彪等人也是一份助力,心中稍安,于是便打开纸条,上面只有四个字——“同行必殃”。
“同行…必殃…”镖头小声嘀咕着,“同行就会遭殃…”。镖头心情复杂,知道路匪不是冲自己,心中安定,可针对的是白灵等人,心里又有些不忍。可稍一思索,便拿定了主意,很简单,自己上有老下有小,领着八十来号人跟今早刚认识的几人玩命,怎么想都犯不上。而且还不敢提醒他们,万一耽误了路匪的事,以后针对自己,天知道会惹来什么麻烦。思来想去,镖头觉得无毒不丈夫,既不欠白灵等人的,所以便告诉自己不要有什么负担。
主意已定,为不引起怀疑,便转身同身边的一人说了几句话,同时警告身边的几人不要乱说。
石彪等人正吃着干粮休息,突然听到镖头在不远处大声谩骂,听起来断断续续,大概意思是有个什么重要的东西落在了临阵。不一会,只见镖头黑着脸走了过来,无奈地说:“我手下这群蠢驴,竟然把重要货物落在了临镇的客栈。”
白灵觉得不对,说:“货物不都是绑在车上么,为什么要卸下来。”
白灵问到了点上,但镖头解释起来游刃有余:“因为货物重,有五辆车昨日进行了检修,货物堆到了一起,早上装车时落了几箱。”为了消除白灵疑惑,镖头又狠狠地向队伍骂了几句。
镖头看似气撒得差不多了,便赔了个笑脸说:“真不好意思,我们得安排车辆和一定人手去取货,所以我们要在这里扎营了。”
白灵沉默,她想到了。石彪惊呼:“什么,大中午的在这扎营?”
镖头:“那能怎么办,还能全体回去不成。”
石彪想着也是,便说:“那好,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谢谢大哥一路照应,我们先走去,到时安平见,咱们好好喝一顿。”
镖头正愁后面的话怎么说,没想到石彪倒是帮他说了出来了,于是当即表示歉意,还说到了安平他要请客。白灵隐隐感到不安,却又无可奈何。
在众人分开时,镖头表情严肃地同他们说了声“注意安全”。这祝福语说者用心,听者吗,却觉得只是客气。
石彪等人驾着马车离开,白灵跑到不远处回头观望,还真发现丰兴的队伍正在卸货腾出马车,心中稍安。石彪一上午被丰兴的队伍磨没了耐心,分开时便打头提高速度,带着一辆马车,八匹单骑,五颗憧憬着去国都安平逛逛的心,尽情驰骋起来。
时至黄昏,众人骑马被颠地块散了架,索性休整一下。石彪问白灵到了哪里,白灵摊开地图,这才发现只走了一半多些。石彪有些恼怒,但还不敢说重:“要是不跟着兴丰那帮人,是不是比这快多了?”
白灵听出了指责的意思,立马怼道:“再快也到不了安平!”
石彪见白灵有些火,自知多说无益,强行抑制住心中的冲动,闭嘴不再言语。苏浪看着两个老大又开始了,急忙冲着王阎使眼色,自己则去安慰白灵。
于安看了看地图说:“咱们离前面的小山还有十里,小山地势高,且有巨石树木庇护,我觉得在那里露宿比较好。”
此时,于安的建议是最有效果的,至少石彪和白灵都默认应允了。众人再次跨上马背,驱车前行,不过已是日落西山,连马儿都没有心情再纵情驰骋,于是速度慢了许多。
落日余晖,沁染着残云一片血红,一只孤独的乌鸦盘桓其中,虽可俯瞰百里,可眼睛却死盯着石彪几人。
几里外的一处山林里,有个枯瘦的人双眼翻白,嘴巴半张,看上去十分瘆人。他旁边有站着一个身材高大的人,光头方脸,一身横肉,虽穿着源服,却袒露着胸脯,看上去十分野蛮。这两人的身后,整整站着三十来号人,各个身着源服。这就是风之国最猛的路匪队伍——奔狼团。首领便是那个光头,名为肖狼。
这个肖狼本不是风之国人,是在流金域走镖的,可因为被袁家陷害,却又状告无门,便带着队伍来到风之国开镖局。可外地人开镖局,一无关系,二无信誉,致使镖局举步维艰。直到接了一次大活,本以为峰回路转,便压上全部本钱走了那趟镖,可谁知陷入了大势力的争斗,再次被陷害,货物全被劫走,自己的族人半数挂彩。肖狼在旷野上怒骂了一整个晚上,等嗓子喊哑了,便无奈地躺倒地上,想着往前走去找那些狗官肯定是没有用的,回去呢还有一堆债主守在门口,思来想去,一拍脑门,干脆做路匪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