岩壁上的老者见曦月完全不理会自己,干脆飞身而下,落在曦月一旁,墨逸寒警惕地挡在他面前。
“你挡什么挡?我只是让这不知天高地厚的丫头,别祸害这小子了,让人家死前少受点罪!”
老者瞪了墨逸寒一眼,似有些看傻子似的看着曦月,有些生气的怒喝道:“别折腾他了,他只有不到两个时辰的命了,让他少受点罪!”
老者突然像发现了什么异样,有些惊讶道:“咦?野丫头,你怎么看起来很眼熟啊?”
“闭嘴!”曦月说着扔出七根银针,稳稳地扎在老者的几处大穴上。曦月有个毛病,每次治病救人时喜静,厌繁杂的声音,更讨厌旁人对自己指手画脚,她发现这老者似有动手妨碍她治病的趋势,只好先下手。
老者立刻手脚无法动弹,脸上却露出了无比震惊的深情,痴痴地左看看,右看看,研究那些钉在他自己身上的银针,好像见到了什么无价之宝一般,嘴里还不停的嘟嘟囔囔:“这是?夺魄七针?真的夺魄针?好像不对!”忽而又抬头,“丫头,你是谁?”
曦月不自知地轻轻笑了笑,原来这个见死不救的老者竟然是个可爱的医痴。
刮完男子伤口上的腐肉,曦月直起身子,无意识的活动了活动累到酸麻的肩膀,而后望了一眼老者崖壁上的茅草屋:“墨逸寒,帮我把前辈那几篮子药草借来,还有前辈捣药的杵臼,顺便再借前辈一个碗。”
“什么?不准浪费我的药材!”老者立刻炸毛,瞪着眼睛怒喊。但他也只能气愤地瞪眼睛、怒喊而已,无法动弹的身躯,对曦月毫无办法。
墨逸寒没有理会老者,一起一落,几个回合,就将几篮子药草、杵臼和木碗放在了曦月面前。
曦月随手挑选了几棵药草,捣碎,轻柔地敷在男子伤口处,又撕了几片早已被她撕的不成样的嫁衣披风,包扎好男子伤口。
“咦,你这治伤的手法,很像一个人啊?怎么可能?你这丫头竟然真的延缓了他的毒发?”
老者先是惊奇,忽而又成了满脸的困惑和疑问:“丫头,到底是谁?你怎么会解这小子身上的毒?他这毒,只有白衣圣医可解,可她因一个狗男人把自己的命送了……”
老者说着,面部表情又由困惑变成了悲伤,瞬间又变为释然,“不对!你是有解药!白衣圣医留在白羽国皇宫的解药,安魄丹,对,就是她留下的安魄丹。”
老者突然几乎要暴跳了起来:“你是那个狗男人的什么人?只有那个狗男人才会有她的安魄丹。”
“你是不是想让我连你的嘴也封住?”
曦月忙着配药救人,这老者实在聒噪,不过他说对了一件事,就是眼前男子的命真的危在旦夕,幸好遇见了曦月,要不然,就算刺客杀不了他,他也会毒发身忙。
“用你的银针吗?不用!我自己闭住!”老者孩子气的摇着脑袋。
锦衣男子就那么一声不吭地静静地看着曦月为自己治伤解毒,听着老者时而自言自语,时而和曦月斗嘴。
眼前这老者,锦衣男子是知道的,他可是享誉三国的神医安世贤,自己身上的毒找遍大夫无果,才长途奔波来此处找神医安世贤解毒,不料神医见死不救。
直到此刻,锦衣男子才明白,这脾气古怪的神医不是见死不救,而是连安神医也对自己身上的毒无可奈何,锦衣男子内心庆幸,幸好遇到了眼前这个少女。
曦月在药草篮子里挑挑拣拣,一会捣药,一会儿滤汁,将每一次简单滤出的草药汁盛入木碗,递给锦衣男子,男子也不问,都是一口闷掉。
曦月捣鼓完草药,在自己包袱中取出针囊,准备为锦衣男子针灸,辅助草药解毒,却被老者突然的一声怪叫吓得打了个哆嗦,手一抖,针囊掉在了地上。
曦月转身飞快地取了扎在老者身上的银针,生怕老者在那怪异的情绪下,身体上的银针会伤到老者。
老头疯魔一般地扑下针囊,跪地看着那针囊,手哆嗦着停在半空,似乎想去碰那针囊,又胆怯地不敢下手,双目赤红,嘴唇颤抖。
曦月一时不知如何是好,认真观察了下自己的针囊,不,这是灵羽公主的针囊,这针囊是用淡青色的上等丝织品缝制而成,上面绣着一只栩栩如生的蓝翅蝴蝶,简朴古雅,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
曦月顾不得理会老头的失态, 捡起针囊,取出金灿灿的金针,熟练地为锦衣男子扎上了半身金针。
见曦月行完针,老头也似稍稍平静了一点,喃喃自语:“没想到,我安世贤有生之年,还能见到这套金针再次救人!那年,就在这落魂山,就在此处,分开后,我再也没有见到她。起先听说,她被一个男人迷惑,去了白羽国皇宫。多么潇洒的一个女子啊,一袭白衣走世界,一套金针救世人,可惜,她竟然为一个男人,将自己困在了深宫……”
曦月意识到,这个自称安世贤的老者,可能和灵羽公主的生母有些渊源,于是静静地听老人独自呢喃。
“她是有多傻啊,那皇家深宫内院,岂是她那样干净的女子能活下去的地方?果然,不到两年,我就听到了她的死讯,我去了几趟白羽皇宫,可连她的一个坟头都没有找到。后来,我又在一个官员的嘴里得知,她生了个女儿。我又跑去了皇宫,想偷走她的女儿,她的女儿不该长在皇宫!可我翻遍整个皇宫,都没能找到她的女儿,我好不甘心,最后从皇后的嘴里得知,那个孩子也死了!”
老者呢喃说着,看了又看曦月,似想仔细研究曦月的眉眼,又似有些激动过度,不敢相信眼前的事实。
曦月一时有些发闷,灵羽公主的记忆中还没有搜索到有关面前这老者的信息,但看眼前这个喜怒形于色的可爱老者,曦月可以肯定他不是做戏,他就是灵羽公主生母的一个故人。
老者真挚的情感,令曦月不由得心生感激,甚至眼角还汇聚了点点泪珠。
锦衣男子和墨逸寒也就那么静静地听老者呢喃,老者停声后,场面一时静的过分,曦月默默拔了锦衣男身上的金针,收起那简朴古雅针囊,想说点什么,又不知该如何开口。
还好锦衣男子那三个侍卫,走来向锦衣男子汇报战况,打破了这压抑的沉静。
侍卫尊敬地告知锦衣男子,黑衣刺客都已解决,抓了三个活口,就是一句话也没能问出。
曦月让锦衣男子的侍卫将那三个刺客带过来,而后分别给那三个刺客每人赠送了七根银针,三个刺客顿时瞳孔涣散,神志迷糊,犹如飘在了梦中。
老者看的眼都直了,曦月嘴角上扬,调皮地说了句:“这才是真正的夺魄七针,怎么样?想学吗?”
在这个痴迷医学又重情重义的老者身上,曦月仿佛看到了自己前世师傅的影子,心中升起一股暖意,在师傅面前那调皮随意的性格也无意识地显现了出来。
老者瞪了曦月一眼,孩子气的扭过头,不理曦月,而后又立刻回看曦月,细细打量曦月。
曦月没管老者,而是示意锦衣男子的侍卫可以审问了。
三个刺客立刻变得有问必答,还都是大实话。从三个刺客口中得知,他们类属于一个很大的暗杀组织,名唤“九杀”,“九杀”手下有“十大副杀”,他们是“三副杀”手下的小分队。他们一直都是上级派任务,他们出任务,这次接到的任务是刺杀天元国琳王君皓然,然后嫁祸给白羽国的瑞王妘景煜。
他们的兄弟分队接到的任务是,在边境上帮助另外一伙刺客,截杀白羽国的灵羽公主,还要做到不能惊动送亲使团,换个假灵羽公主去送亲使团,令送亲的文官武将都以为他们送的就是真灵羽公主。
曦月意识到,事情越来越复杂了!还好自己替灵羽公主活了下来,并且误打误撞救了这天元国的琳王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