曦月和琳王吃完早餐就急急出了宫,曦月又换成了妘公子的装扮,君皓然也退去了龙袍,而是一身简单的锦衣便装。
妘先生和寒风依旧住在上阳宫,但他二人实在闲的无聊,也做起了生意,在天都城最繁华的街上,开了一家书画室,买卖各种字画,以及文房四宝。
曦月和君皓然十指相扣,来到店中,见店中人来人往,卖画的买画的,卖字的买字的,络绎不绝,生意还很是不错。
妘先生和寒风大人正在人群中来回辗转,一会儿是卖主,一会儿是买主,来回切换角色,忙的不亦乐乎,嘴角始终挂着浅浅的笑意,做的得心应手,好不惬意,任谁也不会想到,这两个人一个是白羽国的太上皇,一个是太上皇身边的寒衣暗卫的统领大人。
“爹爹,寒风叔叔。”曦月拉着君皓然笑盈盈地走了上去,轻声唤道。
“爹爹,寒风叔叔。”君皓然也恭敬地唤道。
妘先生正在指挥画室伙计往墙上挂一幅山水图,“月儿,皓然,这么早就到了?”妘先生惊喜地迎过来,“稍等爹爹一下,马上就好。”
君皓然见那伙计画挂的歪了,连忙上前帮忙,帮那伙计一起将画挂正,此刻的君皓然虽然绝美的脸庞依旧没有多少表情,但少了很多他在朝中大臣面前时的威严和冷肃,更像是一个少言少语的贵家公子。
“皇……公……嗨,二位小主人,这里我来忙,你们去后院休息,一会儿就好了。”寒风唤了两声,没找到合适的称呼,干脆就唤曦月和君皓然是‘二位小主人’。
这个称呼君皓然很喜欢,在妘先生和寒风大人的眼中,他不是什么皇帝,只是他们妘家的女婿,妘家下人的‘小主人’而已。
“无事,寒风叔叔,一起做。”
君皓然恭敬地回道,和曦月一起,开始帮妘先生和寒风挑选质量好的画,往墙上挂,将墙上一些挂久的画取下来。
几人忙碌间,荣王急急窜了进来:“妘叔叔,寒风叔叔,您二位看看这幅画,侄儿刚完成的,您二位帮我看看,可还行?”
“慢点,慢点,荣王殿下。”寒风乐呵呵地劝道。
妘先生早已伸出了手,接过了荣王手中的画轴。
荣王这时才看到了画室中忙碌的曦月和君皓然,连忙跑过去帮忙,有点心虚地偷偷看君皓然,生怕君皓然脸色不对,冲他发难。
自君皓然登基以来,朝堂清明,君臣有序,大事小事他一人都处理的得体顺遂,荣王也没有帮什么忙,彻底活成了一个闲散王爷。
可君皓然似乎想让荣王在朝中担负一些职责,提点过荣王很多次,荣王虽不敢明面上拒绝反抗,但也没有全听君皓然,而是完成了君皓然交代的任务后,依旧将不少心思偷偷用到了吟诗画画、听曲游玩这些雅事之上。
尤其是妘先生和寒风大人开了这个书画室后,荣王殿下几乎天天会来这里报到一趟,跑来与妘先生一起品画论字,陪寒风大人一起裱画挂字,也会乖乖听妘先生和寒风大人有意无意地教他一些朝中的微臣之道,以及如何能帮他的皇帝三哥分担一些琐事。
荣王殿下帮寒风大人挂完最后一幅画后,小心翼翼地走到君皓然:“三哥,尹楼主昨天说,今天中午一起去乐楼吃饭,妘叔叔和寒风叔叔也去,你和嫂子去吗?”
离开皇宫的君皓然和曦月,大家都不再称呼他们为‘皇上’、‘皇后’,这是大家不一而同的约定。
自从君皓然登基称帝以来,君皓然担心曦月会在后宫闷,每过几天都会带着曦月出宫,有时去妘先生住的上阳宫吃顿饭,有时来妘先生的书画室喝杯茶,有时去尹飞旭的乐楼吃个饭,听听曲子,有时又会带着大家一起去念幽楼吃新品菜,当然,那些新品菜都是曦月和夏哲研发出来的。
君皓然白了荣王殿下一眼,似懒得和荣王说话,他这个不争气的弟弟,无论他怎么努力想让其将心思用在朝堂上,都无济于事。偷着他,背着他,也要将往妘先生的书画室跑,摆弄那些字画。
曦月连忙过来帮荣王解围:“一起去,荣王殿下先去帮我爹爹吧,整理完那些画,咱就走。”
“好,我这就去帮妘叔叔。”
荣王殿下感激地冲着曦月笑了笑,又恭恭敬敬向君皓然行了个礼,才退开。
“你为什么要这样对荣王?明明你比谁都关心他,再者,荣王现在也是有妻有女的人了,你日后不能这样了,一定要在他人面前给荣王留些面子。”曦月苦口婆心地劝君皓然。
君皓然没有恼怒曦月那教训他的口气,反而温柔地笑了笑,应声道:“我日后注意。”
其实,曦月不知道,君皓然这样对荣王是有原因的,他有点想将这个劳什子皇位让给荣王殿下,他想带着他的月儿去过自由自在的生活,那是他的月儿喜欢的生活。
可是,眼下他根本就给不了曦月这样的生活,荣王殿下就像一块扶不上墙的‘烂泥’,实在让君皓然又气又急,因此面对荣王时,君皓然就没有了好脸色。
君皓然的这份心思,荣王殿下也猜到了,他的三哥一心想着将‘皇位’让给他,让荣王担忧又害怕,他不想做什么‘皇帝’,他清楚他自己没有他三哥那样的能力,于是,荣王殿下,就壮着胆子忤逆着他家三哥的愿望,牢牢抓住他的那点对书画的爱好,让三哥时刻能明白,这个‘皇位’不能交给一个‘玩物丧志’的人……
……
尹飞旭在他的乐楼准备了一桌子的美味佳肴,沐子和忙前忙后,指挥着婢女们摆菜、分酒,每一件小事情都做的仔仔细细,格外认真,他们夫妻二人今天宴请的虽算是自家人,但每一个人的身份都格外的尊贵,也是他们夫妻二人的恩人。
中午时分,客人陆陆续续地到了,天元国的太上皇,太后娘娘,白羽国的太上皇妘先生,寒风大人,天元国的皇上君皓然,皇后妘曦月,荣王殿下,皇上君皓然的师叔离大夫,还有皇后娘娘的好友蓝羽大人、夏哲大人。
这些人虽身份高贵,但来到尹飞旭的乐楼后,都摒弃了他们自身的高贵身份,完全活成了普普通通的一家子,这也就成了一个热闹温馨的家宴而已。
天元国的太上皇在饭桌上感受着这平淡但温情的家宴,那颗曾被孤独和猜忌包裹的心,此刻却已完完全全向外敞开,脸上浮着满足的笑意,轻松愉快地说着生活中的琐事。
天元国太上皇端着酒杯。“妘兄,祝你的画室生意兴隆,财源滚滚!”
妘先生也爽快地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借君兄吉言,下月多赚点,请君兄去吃念幽楼的新品菜。”
“好,一言为定,孤可就等妘兄下月邀约了。”
天元国太上皇乐呵呵地将这个预约定下来,想着他下月出宫,好好狠狠地吃妘先生一顿好菜。
其实,天元国的太上皇,十分敬佩眼前的妘先生,此人年少时,就是白羽国才华横溢的皇子,做太子时就几乎包揽了朝中大小事务,将白羽国治理的井井有条,深的当时白羽国的老皇帝的信任,也受白羽国朝臣的爱戴。
登基后,更是短短时间就让白羽国富足了起来,连彪悍善战的西戎国都对白羽国忌惮三分,不敢轻易去犯。
最让天元国太上皇想不到的是,此人身为帝王,尽努力再为他的儿女献上一份普通人父的父爱,甚至为了能日日见到他宠爱的小公主,直接将皇位禅让给他的儿子,孑然一身来到天元国,做一个闲散的普通人。
天元国太上皇没有告诉任何人,正是看到了妘先生的这份洒脱,他才开始思索自己的人生,最后也学着妘先生,将皇位交给了君皓然,他自己过起了安然幸福的生活。
“爹爹,您少喝点。”
曦月见妘先生的酒杯一直满着,一口一杯,满脸笑意地喝,干脆伸手拿走了妘先生面前的酒杯。
妘先生赶忙拉住曦月的胳膊,“等等,尹楼主这酒不错,爹爹就喝这一杯,好不好?”
妘先生满眼慈祥的怜爱,他这个小女儿,可是支撑他活到现在的命根子,自从他的梦儿离开后,他对这个世界只剩下了责任,再无其他。幸好,他的梦儿为他留下了一点念想和牵挂,让他撑到了现在。
曦月无奈地看着活成了老顽童的自家爹爹:“就这一杯?”
“爹爹保证,就这一杯!”
“我信爹爹,爹爹可不要辜负月儿的信任。”
“不会,爹爹何时辜负过月儿的信任?”
……
曦月最后还是将酒杯还给了妘先生。
饭桌上的其他人微微笑着,望着这对父女,这对父女之间的父女之情,他们都羡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