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我就去退了房,一出酒店一辆车靠了过来,下一秒王艮打下车窗朝我招呼道:“我们当家的本来想亲自过来接你,但实在有些走不开,只好由我来代劳,你可别见怪。”
他话说的这么客气,我也就跟着客套了两句,等我上车他一打方向盘直接将车开出了城,尔后驶进了一个装修古朴的山庄,这是之前商量好的会合地点,院子里已经停满了车,看来大家都挺准时的。
王艮找了个空位停好车,我推开车门一抬头正好撞上江碎玉投来的目光,她静静地站在会客厅门口,仿佛要与周围的一切隔离开。
我有点尴尬,好在很快张管事也迎了出来,和他一起的不是别人正是苏江冉。
“苏江冉苏先生,容城苏家真正能做主的人。”张管事简明扼要地说道,然后又朝苏江冉介绍起了我,“这位想必苏先生也早有耳闻,不过我还是要提一点,岭飞是谢大当家的亲外甥,先前她就知会过我们,无论岭飞做什么都能全权代表谢家。”
他冷不丁提起谢聆霜我真有点意外,不过想到昨天裴心元的反应倒也不难理解——只要我稍稍能和九鼎扯上点关系,江家人就有足够的理由堵住他们的嘴。
至于他说的是否属实我也不好判断,只是有一点很奇怪,之前谢聆霜独自来找我,显然不想将我和她的关系公之于众,而知道这一点的当时只有我和从慧,如果不是她本人透露出去的,江家人根本不可能知情,所以是什么促使她改变了主意?
可惜她并没有参与这次的行动,虽然之前我们互相留了电话,但我和她之间还没有熟悉到可以直接打电话询问。
“你是她外甥?”见是我苏江冉本来反应平平,结果一听张管事的话他的表情变得古怪起来,最后干咳了一声跟我握了握手,“幸会幸会,难怪你气质不凡,原来和聆霜是一家人。”
我寻思这话怎么听怎么怪,等我从“聆霜”这个略显亲昵的称呼和他突然转变的态度中回味过来,我心里多了几分恍然,这家伙怕是和谢聆霜关系匪浅,而张管事独独介绍我们两个认识估计也有这方面的考量。
我们在门口不尴不尬地说着话,这时江碎玉终于开口:“人到齐了,进去打个招呼吧。”
我适时往里头扫了一眼,郑亦衡居然没在,也不知道他原本就不打算参加,还是见到我连夜跑路了,更出乎我意料的是王容心也不在开拔的队伍里,作为廊城的地头强龙整个王家只来了王容意一个人。
难不成我错怪了她,她其实并不想掺和进来?又或者她准备和江洗秋一样先蛰伏在暗处再伺机而动?
我心里惊疑难定,正巧王容意凑了过来,我问他:“你姐不跟我们一块儿?”
“她有事,忙得很。”他笑盈盈地看着我,眼睛骨碌碌一转,“怎么感觉你有点失望?”
我都懒得理他,结果他还来劲了:“我姐喜欢的人真的不是你吗,你都不知道昨晚她是千叮咛万嘱咐要我保证你的安全,甚至逼我立下了军令状要像保护聿侠一样保护你,我就没见她对谁这么上心过……”
别说,虽然鼎山令是九鼎接的,但潘家姐妹确实到场了,比起其他典藏者家族,潘家和九鼎的关系似乎要更紧密一些,不过她们对我仍有芥蒂,只是在角落里远远地看着。
我将目光环视了一周,始终没有捕捉到她的身影,按理说无论破龙此次的目标是玉凤心还是可能存在的镇龙幡,五〇三都应该早有布局,和防盗办一样除了直接派人进入浮图淖尔,混在九鼎的队伍里暗中调查无疑是个好机会,而从慧擅长易容这项任务简直是为她量身定做的。
可她还是失约了,我没有一眼识破像她这种易容高手伪装的本领,但直觉告诉我她不在眼前这些人当中。
也许是为了让我的加入更加名正言顺,在跟其他人介绍我的时候张管事再一次提到了谢聆霜,即便这是她本人授意的,我还是有些不自在,有些光可不是那么好沾的。
得知我和谢家还有这么一层关系,裴心元倒是没再说什么,君耒大概想说点什么但最后也没有开口。
其实除了从未打过交道的循中道成员,其他参与这次行动的人我都能叫得上名字,大家客客气气地寒暄了一圈,开始编排车队和分配物资。
也就是这时候我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不仅谢家没有派人参加这次的九鼎博览会和后面的行动,妙手道同样也缺席了,亏我之前还抱着一丝希望能在廊城遇到章辛成——这家伙已经消失了太久,而我又有太多的问题需要他为我答疑解惑。
要进入浮图淖尔,我们首先要赶到一个叫老胡杨村的地方,它地处浮图淖尔边缘,本地的村民对那一带非常的熟悉,尽管少有人进入浮图淖尔腹地,但足以为我们提供前期的向导。
更何况江碎玉他们这次找的还是个老向导,据说是近一个世纪唯一深入浮图淖尔且能全身而退的人,甚至有传言说他曾经到过神秘莫测的古“国”国,就算没人请他当向导,他也经常独自出入浮图淖尔。
对于这样一个传奇般的人物,我心里充满了好奇,我们的车队紧赶慢赶终于在天黑之前将车开进了一个孤零零的小村子,村子附近就是戈壁,周围除了几片默默伫立的胡杨林再难寻觅其他草木,尤显得它凋敝荒凉如同荒村。
“这一片环境比较恶劣改造起来也很难,老胡杨村其实已经和别的村子合村,大多数人都迁走了,只有少部分留下来想搞搞旅游挣点外快。”真正负责此次行动的张管事显然早就做过调查,对这里的情况非常的了解。
我们一下车,一个年逾古稀、黄发苍苍的老人背着手踱了过来,张管事亲自上前打起了招呼:“老胡,别来无恙!”
对方眼皮一抬,干巴巴地笑了一声,然后开始不动声色地观察我们,但很快他脸上的笑容僵了僵。
“怎么了?”张管事也很敏锐,想顺着他的目光看看他发现了什么,他却很快收回了视线,佝偻着身体掉头往村里走。
“我给你们安排了食宿,吃完饭早些休息,转点一过准时出发。”他脚步一顿,“十二点到四点,咱们只有这四个小时的赶路时间。”
其他人面面相觑,只有王容意小声跟我吐槽:“他就是向导老胡……啧,这年纪会不会太大了点,身体吃得消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