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桃搀扶着陈静姝从马车下来。
她头戴着一顶帷帽,遮挡着昨日哭了一夜红肿的眼。
“王妃,到了。”
陈静姝打量着玲珑阁,亭台楼阁,飞檐青瓦,盘根交错,曲折回旋,精致典雅,又不失磅礴大气。
和月国的一般无二。
“进去吧。”陈静姝走进玲珑阁,不禁有些震惊。
没想到在燕国,玲珑阁的内部装饰都与月国的一模一样。
陈静姝虽掩着面,但全身的穿着甚至比朝中大臣的家眷都要好上几分。
气质怡人,颇有大家风范。
即使如此,玲珑阁的小二仍旧见怪不怪,有条不紊地忙活着自己的事情。
一楼看台,二楼、三楼、四楼是包间,五楼是玲珑阁幕后主人的房间。
月国乃四国之首,相对富甲、官宦也就多些。
而燕国,一楼看台的位置相对就多了些。
作为一个下人,方桃也是第一次进到玲珑阁的大门。
虽被眼前情景震惊,却也很快反应过来。
面对他们的怠慢,方桃生怕自己主子因此怪罪了自己。
主动上前斥责玲珑阁的下人。
“放肆!还不快来见过摄政王妃!”
玲珑阁里的人纷纷转过头来,看向方桃,继而打量着陈静姝。
眼神中充满了嘲弄,看向陈静姝的眸子里,好似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
“摄政王妃?摄政王何时娶了妻?”
“谁知道呢,说不定又是哪家的姑娘爱恋摄政王多年,心已成魔罢了,才会自称摄政王妃。”
“你们看那女人,虽然帷帽掩目,但看那身形,我猜早已是半老徐娘,都一把年纪了,还敢自称摄政王妃,真是恬不知耻。”
——
看台上的百姓议论纷纷,哄然大笑。
众人的眼神里都像是裹着刀子,语气更是丝毫不善。
陈静姝何时受过如此的嘲讽。
她的脸色一片涨红,精致的眉眼染上了怒气,“玲珑阁何时是你撒野的地方,滚出去!”
陈静姝衣袖里紧握的手掌,忍了许久。
当着这么些人的面,巴掌终是没有落在方桃的脸上。
玲珑阁从未将四国放在眼中,怎么可能惧怕她小小女人。
若是因此得罪了玲珑阁,她还如何买的了“美人”。
她语气清冷,暗含怒气,盯着方桃的背影,也只能暂时忍下心来,过去了再收拾她。
方桃呼吸一滞,战战兢兢,双腿发软,迅速离开了玲珑阁。
她用灰布袖子擦了擦汗,有些后怕地咽了口唾沫。
陈静姝缓缓朝柜台走去,步伐轻盈飘逸,气质温和而亲切,饱含歉意,“抱歉,家中下人不懂规矩,还望玲珑阁莫要见怪。”
“这位夫人,来者是客,只要不是在玲珑阁找事的,玲珑阁都不会见怪的。”
小二的言行举止间不卑不亢,让陈静姝的脸色更加不太好看。
她没想到自己如此低声,就连一个小小的打杂伙计,都不将她放在眼里。
她紧握拳头,指甲刺入手心,死死地盯着对方。
小二感受到了陈静姝仿佛要喷涌而出的怒火,即使如此,他也并未露出半点怯意。
“小的看夫人您并非真心想要在玲珑阁买什么东西,拍卖马上就要开始了,玲珑阁都是些粗人,手脚间不知轻重,还望夫人自行离开。”
小二嘴角轻轻翘起,声音清清冷冷,丝毫不将陈静姝放在眼里。
陈静姝咬牙,暂时压制住眸中跳动两簇怒火,深呼口气,柔声道:“伙计说笑了,来玲珑阁当然是买东西的。”
她今日有求于人,当然不能让人请出去。
今日若是被玲珑阁请了出去,他日如何再进得了玲珑阁的门。
况且对燕少恒的声誉有损。
她只能咽下这口恶气。
“既然如此,玲珑阁的规矩不知这位夫人可知?”
往日她若是有喜欢的,就让燕智骁或者太监宫女为她拍来。
就连玲珑阁的行事规矩也是道听途说,又怎么会知道拍卖的规矩。
“还请细说。”
“想进拍买玲珑阁东西,必须要先交最少三百两白银作为定金,三百两也仅能在一楼看台拍卖,六百两二楼包间,共五间,一千两三楼包间,共三间,三千两四楼包间,仅有两间,不知这位夫人想去几楼?”
燕国的人力物力丝毫不及月国,有些财力的富甲也不过是在一楼看个热闹,偶尔拍些宝贝。
平常时候二楼是坐不满的,一些官员想要寻些宝贝,又不想惹上风头,也只能花些大价钱,到二楼包间。
三楼更是没几人能进得去,四楼也仅仅最左边的那间,曾为燕少恒开过。
即使他们有钱交了定金去了三楼、四楼,也无法次次平安离开玲珑阁。
因为三楼、四楼有个规矩,不能空手而归。
陈静姝从袖中掏出一块玉佩,这是她来到恒王府之后,燕少恒交予她的。
他曾说过:拿此玉佩,恒王府在北明山庄的银两可随意处置。
“这个玉佩可能去得了几楼?”
众人的视线都跟着陈静姝的话音落在了她手中的玉佩上。
玉佩通体发黑,上面刻着“恒”字。
燕国人都知道,这是恒王,也就是如今的摄政王,随身佩戴的玉佩。
见此玉佩,即摄政王亲临。
众人唏嘘,纷纷跪地,“见过摄政王,摄政王千岁千岁千千岁。”
一楼、二楼的看客全都跪在地上,只有玲珑阁的伙计始终平视着陈静姝。
眼神中丝毫不惧,也并未因她手中的玉佩,讨好半分。
陈静姝看着也不将燕少恒放在眼中的玲珑阁,心中闪过一丝不快。
“起来吧。”
“谢摄政王。”
“夫人既然有摄政王玉佩,那便随小的去四楼吧。”
陈静姝跟在伙计身后,一路朝四楼最左侧包间走去。
台下议论纷纷,“那个女人到底是什么来头?怎么会有摄政王的玉佩?”
有些人早已心跳如鼓,眼神惶恐,他们可是刚刚笑话了她。
“你们说,她不会记恨上我们了吧,我们刚刚那么说她……”
“我可没说,说也只是你说的,我们可什么都没说。”
虽然他们没有像那几人似的,如此张狂,却也没有给过陈静姝半点尊重,不禁有些后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