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千寻将装着空包装袋的餐盘往旁边一放,躺在床上继续睡。迷迷糊糊睡过去后,到了半夜,突然有人的大叫声将她吵醒了。
好不容易才睡着,结果给黄了,她气恼的猛地坐了起来,大吼道:“大半夜的叫什么叫,烦死人了!”
在隔壁的斯内德喊道:“是不是做了梦了?谁在他旁边,叫醒他。”
原来是做梦了,她的火气直线下降。虽然这里都不是善茬,可杀的人不一样,心理有了负担,晚上就会做噩梦。满地的尸体,也够这个家伙受的。
又躺了下来,这下睡着又需要花很长时间了。。。什么时候开始杀第一个人的,什么时候爬阶梯的,一切的一切都好象离得很远,却犹如昨天。
这一层结束就可以当上四翼天使了,可真的想当天使吗?
那些人死前浑身颤抖着祈祷,大约这辈子最虔诚的一次了吧。其实天界并不是真的一无是处,至少还能带给人类希望。在最困难、最危险、最恐惧的时候,能够得到些安慰。
想到对着孩子说天界的天使是多么的仁慈可爱,她不由自主地笑了。哪怕道貌岸然,也比死后看到奇形怪状的撒旦强吧。。。想着想着,又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第二天继续关着,早饭,中饭都从铁门下面的槽塞了进来。
吃完,想到了什么,拿起床上的毯子,遮住了自己,走到了马桶前,用毯子作为遮挡装模作样地坐在马桶上。她已经不是普通人了,简直象只貔貅。只吃不用拉。如果不想被人看穿,还是弄出点样子来吧。
听到她拉水的声音,不一会儿,左右的队友的房间里也传来了冲马桶的声音。
从中午开始,就有人开始聊天、哼哼,试图弄一些声音出来。人是群居动物,单独一个人被关着。时间短是清静。时间一长就会感觉孤独。有时孤独的感觉就象被世界遗弃,在这个昏暗的小屋子里,死了烂了也许都出不去的那种可怕感觉。
1组的两个人聊了足足半天了。各种各样的话题,就是用说话来打消这种感觉。
终于感觉有点无聊了,其中一个喊问:“哎,隔壁的。2组的,你们真是从底层来的吗?”
就听到鲁道夫骂道:“你们管你们聊。没空。也不嫌口干的!”没有什么可以说的,说得越多,越暴露。
两个人终于聊到累了,一切又恢复了平静。程千寻要么躺着。要么就坐在床上,这样禁闭以前也有过,那时以为杀了尤利安。她不吃不喝只想死。。。等回过神来,手指又触摸在了吊坠上面。
一根黑色的长长羽毛慢慢飘落下来。她的手正好接到,还傻乎乎地捏着要还给冥王。。。发生了很多很多事,有些事情很快地就忘却,这一路上死了多少人,他们的名字、长相都渐渐地淡去。有些事情,却如此的清晰,历历在目。
门口又有了动静,晚餐送来了。从早餐开始她就要了一份,一直躺着,吃了太多消化不了,感觉腹胀,二份下去的话可以吃到嗓子口了。
实在是烦躁,她喊道:“睡不着怎么办?”
戈登喊道:“做俯卧撑!”从他声音的变化来判断,大约正在做。
雷格尔道:“仰卧起坐练腹肌。”
斯内德道:“正在练拳击。”
一个个都在用锻炼消耗多余的精力,鲁道夫悠悠地道:“数羊,数到一千保证睡着。”
数羊还是锻炼?想了想后,她爬了起来。
旁边传来了雷格尔的声音:“程,你在干什么呢?”
“跳舞~”她一边随意地跳着,将地面踩得是嘣嘣响,微微喘着气:“我可做不动俯卧撑,这样不错,跳起来!”
“对,跳起来,大家一起跳起来。”队友全都跳舞了。
最后一组的也跳了起来:“反正睡不着,跳呀,跳起来。”
“噢,噢,哦~”一下子热闹得不得了,每个人一边跳还一边哼歌,发出各种各样的怪声音。彼此都看不到彼此,那么更可以尽情舒展开来。一直跳到浑身都是汗,再也跳不动了,往床上一躺,闭上眼睛睡觉。
“咣当~,咣当~”门一扇扇打开了,外面的灯光照射了进来。
程千寻被吵醒了,就听到外面有人在喊:“里面的人全部出来。”
她慢悠悠地爬了起来,走到了门外,睡眼惺忪的眼睛眨巴了几下。其他人都出来了,匆忙中有些还往身上套汗衫。
“立正,向右转。”居然还操练起来了:“齐步走。”
程千寻才不管口令声,就跟着队伍走着,反正她再怎么中规中矩的走,姿势依旧不如别人,特别是科班出身的。
又是每个人一间房间,程千寻走进了房间,与上次一样,一张椅子放在中间,只不过这次能看到椅子前面放着桌椅,坐着二个人。
他们都穿着黑色的正规军制服,与普通的士兵不同,这二个人应该是身处领导层的,所以服装也是不同的,戴着黑色翘檐帽,显得深沉又威风,肩章都是带星的,胸口好几排的五颜六色小方牌子,应该代表着职称、军衔和功勋等,她也看不懂。
“请坐。”态度不冷不热,保持着平静的语速。
她坐了下来,对方手在桌面上画了几画,桌面上应该放着一个电脑板:“你的成绩很好,括号备注,在他人的帮助下。”
还真是严谨,这个也写明了。此人抬起了头看着她:“对你评价是经常的出人意外,昨天的最后测试,我也领教了。”
“哦。”她淡淡地应了声。
这些人往往目光锐利,头脑冷静又好使,此时都盯着她。好似能把她看穿一样。
过了会儿,见她依旧这样如同木头一般坐着,这人问道:“你想加入正规军的目地是什么?”
她微微侧头看着对方:“谁都想加入不是吗?对我而言,没有崇高伟大的目标,只要吃的好,穿的好,不用过底层日子就行。”
“如果满足你的生活。不让你加入正规军。你愿意吗?”对方又问。
她反问:“白吃的午餐,有那么好的事情吗?”天下当然没有白吃的午餐,要想过得好。要么依附在高层人员身上,要么就是达到吃这口饭的要求。
这算什么心理疏导,就是心理测试。对方当然还要继续提问,一直要问道满意为止:“那么敌方给你更好的生活。你也会加入到敌方去咯?”
她摇了摇头:“他们值得我相信吗?”答案当然是不,彼此都不会相信。一条背叛主人的狗。再怎么样凶狠也是养不家的白眼狼。
对方就这个问题又绕了回来:“如果他们拿你的命为条件,要你背叛呢?”
“那就答应背叛。”她好似肆无忌惮的样子,说得对方都快抽凉气了,随后慢慢地解释:“都说培养一个正规军不容易。你们是想让精英在敌方光荣殉职成为烈士。还是先保住命,假装顺从,等找到机会逃回来。带来敌方更多的机密呢?”
对方好似认可,又问:“如果回来后。自己人却不相信你呢?不被人理解,被认为是叛徒。。。”
“让时间证明一切。”她很是轻松地笑了起来:“只要有吃有喝,慢慢等着任务呗。作为一名从敌方成功脱逃的人员,冒着生命危险死活也要回来的人,那应该属于英雄。难道不应该大力宣传一下,让敌人知道,这里的人永远都不可能归他们所用?”
坐在桌子后面的两个人相互看了看,另外一个人问:“想抽烟吗?”
“不。但我可以吃点巧克力吗?我口袋里就有。”她从口袋掏出昨天留下的巧克力。得到允许后,她慢慢地去弄开包装纸,反正有的是时间,不用着急。
“难道你就只想当个普通的士兵?”
这是看她的理想是什么,或者说野心。她低头一点点打开皱成一团的巧克力锡箔的包装纸,这种纸张很脆,一拉就撕开,但她不想撕开,想保持完整性:“能当上不错了,干好自己的,保住命,等着退休,行了。”
对方看着巧克力问:“昨天为什么要这样做,就象演戏一样,就不怕别人说你伪善?”
“别人是什么人,已经上了天堂的人吗?”她停了下来,看着已经露出来的巧克力,只剩下一排二块了。掰开一块,塞进了嘴里。
巧克力的味道很好,带着浓郁的奶香味。显然是可可脂做的,而不是代可可脂。
“为什么,能给一个解释吗?”
她嘴里嚼着巧克力:“嗯,味道很好,最后一块了,你们要么?”举起了手,很诚恳地举给了他们。
昨天死人吃剩下的,他们当然不要:“不用,谢谢。”
将最后一块巧克力放进了嘴里,将巧克力的锡箔纸一点点小心摊开:“除了一个傻瓜发疯,其他人都很好的配合了,不是吗?”孩子都能排好队,一个个等着被击毙,没有尖叫吵闹逃跑。比起1组来,确实安静了很多。
“你是为了让他们配合对吗?”对方试探地问。
“当然不止这些,能配合就少了一份危险,还有其他的。”不去做,自然会有其他人会去做,而且她的命也难保。她嘴角微露一丝嘲讽,用冷冷地目光看着这些人,就仿佛看着他们也同样走进了昨天的地方:“谁都有可能会死,象他们一样被押到某处,面对着枪口。死亡既然无法避免,至少让他们死得有点尊严。”有时杀人也是一种仁慈。
一时间无声,双方彼此看着,静静地看着。
终于其中一人道:“谢谢你的配合,你可以走了。”
她站了起来,将手中摊开巧克力纸放在了椅子上,此时银色的锡箔纸显得如此的刺眼。没有再看这二个可能决定她命运的人一眼,离开了房间。
出去后,直接就押回了原来的小房间。她躺在了床上,也不知道刚才所做的是不是正确,也明白这样有点任性。可面对屠杀,她还没这个能力做到泰然处之。
这里简直是另一处冥界,有时没有对错,否则那些孩子那么小,会有什么错?全部赶尽杀绝,一点草根都不留下。在冥界,撒旦说了算;那么在这里又是谁说了算?
这个世界真的毁了算了,可毁了人类又何去何从?如果这个阶梯式的社会瓦解,底层的人长期受到的贫困、苦难就会爆发。
任何一种制度,都会有好的一面,也会有残酷的一面;光明的地方有其黑暗,黑暗的地方也有美好的东西!
猛然之间她领悟了什么,坐了起来,轻声道:“无论是冥王还是天使,都不容易啊。”说完自己先喈喈地摇头笑了起来,最后笑着对着天,虽然看到的只是昏暗地天花板,但好似是看着天界的天使在笑。
是的,冥王要维持黑暗,为了罪人有心理负担,生怕死后受到惩罚,就象她杀人同时还想着别人好受点;而天界需要维持光明,面对原本的罪恶还是要做到仁慈。。。两者之间确实太难了。时间久了,哪怕是神都会发疯吧?
她笑不动了,又躺了下来,闭上眼睛。。。好吧,理解万岁吧。也许这就是为什么带她到天界,继续爬阶梯的原因。用现实来让她明白,而她终于有了点领悟,这领悟还真是痛,多么痛的领悟呀!
其他人也逐一带回来了,1组的人有相互问情况的,而队友也就问声在不在,知道在也就不再问什么。已经很晚了,大约十一点左右去问话,现在一二点了吧。
难熬的一夜又过去了,明天面对的将是什么,谁都不知道。
“咣当,咣当。。。”铁门又一一打开了。
“集合,全部集合!”外面有人在喊。
等到全部到了后,开始点名,随后道:“先去吃早饭,吃完后回到各自宿舍,等待新的命令。”
大家排成一行,在狭小的通道上,跟着前面一个人走。
“结束了吗?”前面1组有人问。
“难说。”后面一个回答道。
雷格尔恶搞的态度又来了:“这里我想起了一个地方。”
“什么地方?”戈登故意问。
雷格尔用说恐怖故事的口吻道:“二战,进入集中营,说是去洗澡,结果。。。说不定。。。”(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