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越下越大,没有一丝一毫要停下来的意思。
大厅的门前都已经有了积雪。
但是,因为大厅中正在召开重要会议,所以所有的仆役都不能靠近。
站岗放哨端茶送水都是由刘循的排刀手来完成。
刘循看向郑度:“军师。”
郑度拱手:“臣下在。”
刘循道:“你立刻去知会魏延,令他率领长安守军打扫未央宫和长乐宫,随时准备接纳百姓。”
魏延虽然是刘备军中最早投降的将领,但是刘循还是想让魏延领略一下什么叫爱民如子。更何况他还是长安太守。
“喏!”
刘循又交代:“进入的百姓都要户籍登记之后才能进入,尽量让百姓以家庭为单位,分开房间住,两座宫殿,大大小小三四万间房是有的。”仅长乐宫的面积就有八个故宫大小。
“喏。”
“哦,对了,还有一件事,”刘循又想起来一件事:“你和魏延说一声,要他在长乐宫或者是未央宫给我留一间房,尽量靠角落,不要暴露孤的身份。”
“喏!”
“黄尚书。”刘循看向黄权。
“臣下在。”
“从明天开始,你就在长安城内设立赈灾点和登记点,每一个赈灾点就一定要配上一个登记点。”刘循看着门外的大雪道:“这雪越下越大,不知道今天晚上会死多少人啊?”
黄权道:“大王,要不现在就开始吧。先不忙着设立登记点,先让大家伙吃口热乎的,然后把衙门都打开,能救一人算一人。”
“好!”刘循拍案而起:“就听黄尚书的,现在就开始!不过,现在开始恐怕会引起一些混乱……”刘循想了想道:“传孤的将令,命令赵云率领八千人马带着军粮进城,埋锅架灶,维持治安,只要做到没有杀人,没有抢劫,没有打架,没有奸淫妇女就行了。”
“喏。”
刘循道:“好了,现在所有的人都动起来,听公衡的,能救一人算一人。”
许靖、郑度、黄权和刘巴齐声道:“喏!”
刘循的令旨下达之后,赵云指挥八千将士从四面城门进入长安。
此时的长安城的街道上已经横了因为冻饿而死的百姓尸体。
最惨的是离活人不远的地方,躺着好些死人,有些尸体有竹席裹着,有些没有,尸体的脸色都呈暗紫色。
当百姓看见有官军进城都被吓得不敢说话。
难不成是又要厮杀了吗?
不一会儿,百姓们看见这些官兵开始在避雪的地方搭起了炉灶,架上了铁锅,铁锅下面生起了火,然后开始将大块赶干净的雪搬进了锅里。
“这些官军要做什么?”
“在这里生火做饭吗?”
“肯定是要在城里做饭给当兵的吃,防着咱们造反啊……”
……
不多时候,就一个十字路口上十几口大锅已经大火熬上了粥,阵阵粥香引得四面八方的百姓都围了过来。
还有些人到处散坐着或是躺在雪地上,那是饿得连站起来的气力也没有了。
围过来的这些人两眼放着绿光,喉结不停的上下蠕动,这显然是在吞咽口水。
一个小校知道,要赶紧对这些百姓说话了,不然他们马上就会上来抢了。
当即,那名小校道:“乡亲们,乡亲们,这些粥都是给你们熬的,你们不要抢,赶紧的去找碗,粥熬好了,每人三大勺!”
在场的人一听这话,都是一哄而散,纷纷找碗去了。
就是那些坐在地上的,也挣扎着要起来。
这一幕正好被一身百姓装扮的刘循和黄权、赵云看见。
虽然刘循等一行人是寻常百姓的服色,但是和这些饥民一比,依旧是格格不入。
刘循脸色铁青的看着眼前的一幕,这是他第一次看到饥民,良久过后,喃喃的道:“没有想到事情竟然严重到了这一步。公衡先生,你一句现在就开始救了无数的生灵啊,你会有善报的。”
黄权忙拱手道:“这都是大王的恩德……”
“不要说恩德两个字,我……我对不住他们……”刘循觉得鼻子有些发酸:“子龙!”
赵云也已经被刘循的爱民之心所深深触动,拱手道:“臣下在。”
“派你的兵去找些碗来,给那些不能动的百姓盛粥。”
“喏!”
“程郁。”
“大王有何吩咐?”
“你派个排刀手去找一找刘司农,看他向富户借到了粮食没有?”
“喏!”
当粥熬好之后,能动的百姓开始排队,没有人抢,也没有人喧哗,都只是端着碗到了粥锅前,由掌勺的兵士给他们盛粥。
赵云的兵士们盛了粥后,走到那些不能动的人们面前,将粥碗递给他们。
天色越来越暗,寒风卷着雪尘呼啸着穿过长安街头的每一条街道。
当刘循看见百姓们喝完了粥,开始舔碗的时候,他走近众人道:“乡亲们,乡亲们,今天晚上长安城内所有的衙门都打开了大门,就是未央宫,长乐宫的宫门也都是开着的,你们都去那里过夜避寒吧。”
所有的百姓都只是看着刘循,没有人做声。
“乡亲们,这里不能过夜,会冻死人的。”
“衙门怎么能进?进了衙门要被杀头的!”
“我说能进就能进,要杀头就杀我的头。”
“你是谁?你说了这些就不见了人影,真要杀头还不是杀我们的头。”
“我是长安太守魏延。出了任何事,我魏延一人承担!”刘循是在觉得没有脸提自己的名字:“从今天开始,朝廷每天中午和晚上各提供一顿稀粥。”
一时间所有的百姓向刘循拱手:“多谢魏太守的活命之恩!”
刘循挥手道:“不要谢了,不要谢了,快去找衙门避风雪吧。”
百姓们相互搀扶着离去之后,程郁领着刘巴到了刘循的面前。
“刘司农,找富户借到粮食了吗?”现在粮食是刘循最关心的问题。
刘巴叹了一口气:“一粒粮食也没有借到……”
“他们是没有粮食吗?”
刘巴苦笑一声:“大王,臣下无能啊,有的富户家里尚有丝竹之音……”
刘循一听这话,眼睑微张着放出愤怒的光,一时又黯淡下去,脸色变得阴郁苍白,冷冷一笑:“好好好,有丝竹之音,好得很,好的很啊!程郁!”
“臣下在!”
“带上三个排刀手,再找点石灰,然后让刘司农给你引路,只要是没有借粮食的富户就在他们的门口的墙上画个圈,并且告诉他们不许擦去,谁擦去杀谁全家。”
“喏!”
刘巴问道:“大王,您这是何意啊?”
“先生不要问,明天就知道了。还烦请先生领着程郁他们再辛苦一趟。”
“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