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辆军用吉普车,停在了县城医院前。
张组长下车,去了县医院,打算好好检查一下身体,他如今可信不过团里的人。
“大夫,我没什么事吧?”
“嗯,都是皮外伤,养养就成,就是……”
一听这话,张组长心里咯噔了一下,他急忙问道:“大夫,你直说就成。”
大夫瞅了一眼他的屁股,摇了摇头道:“没什么大事,就是给你扎针的人,手艺差了点,你屁股得肿半个月,走路也瘸了点,过半个月就好了。”
张组长:“……”
嘴角抽搐了一下,他回头狠狠瞪了手下一眼。
跟着来的两个调查组的同志,面上有些尴尬。
不过他俩心里挺委屈,治病这事他们又不懂,昨晚见军医用大针头,他们拦也拦不住啊。
“谢谢大夫。”
张组长心里憋屈,不过还是略微松了一口气。
站起身,他一瘸一拐地往外走,一侧的屁股蛋生疼生疼的。
后面两个调查组的同志,连忙跟了上去。
出了县医院,张组长敞开吉普车门,慢慢坐下。
“嘶~”
心情很不好,他回头看了一眼,只见后排的两个女人,此时一个眼睛都哭肿了,另一个倒是很悠闲,正躺在车里睡大觉呢。
张组长皱了皱眉头,朝手下使了个眼色。
调查组的同志,立马将陆芳芳给弄醒了。
“到了?”
陆芳芳揉了揉眼睛,脑袋还有些晕乎乎的。
昨晚她被关在关押室里,连个床都没有,一晚上都没怎么睡。
白天又坐这个吉普车,没有减震,路又难走,她一个不晕车的人,生生被震得恶心,也就睡着了还能好点。
“还早着呢,要不是被你耽误了,说不定下午就能到军区!”
张组长冷哼一声,让手下将手铐拿了出来。
“铐上!”
两个调查组的同志,立马将陆芳芳双手铐在了一块。
旁边的朱海媚,同样没逃过这样的待遇。
“你们……”
陆芳芳脸上一黑。
她张了张嘴,立马又闭上了,跟这伙人根本讲不了道理。
“嗯,不错,还是这样好,省着人跑了。”
张组长皮笑肉不笑,他挥了挥手,让人开着车去了一家国营饭店。
他们调查组走得急,早上连饭都没吃,又被陆芳芳耽误了一些时间,现在早就饿了。
调查组的人对县里不熟悉,随便找了一家国营饭馆,就停下了车。
他们带着陆芳芳和朱海媚一出来,立马吸引了周围人的目光。
大街上的人,对两人指指点点的说着什么。
陆芳芳咬了咬牙,感觉比乞讨的时候,更让人不自在。
等到了饭馆里,调查组的人要了几个菜,根本就不管她们两个。
“同志,给我来碗臊子面。”
陆芳芳也饿了,只能自己要了一碗。
避着众人,她摸出一毛两分钱,又拿了三两粮票,一块交给了店里的营业员。
一碗臊子面,价钱倒是不贵,就是粮票给的让她心疼。
过了一会,营业员嗑着瓜子,在柜台后边喊道:“臊子面好了,自己过来端。”
陆芳芳站起身,刚想走过去,就被调查组的人叫住了。
“你干什么去?”
“端面。”
“你忘记自己是什么身份了?坐下!”
张组长摆了摆手,让调查组的同志,给她端了过来。
陆芳芳看了看手上的铐子,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有这东西在,她吃饭都不方便。
脑袋凑近面碗,她拿着筷子,勉强吃着。
这饭馆的营业员态度不好,不过做的臊子面味道还成。
这面汤应该是用鸡汤勾芡的,上边还撒了豆腐丝,味道香得很,她一点没剩,连汤都喝光了。
他们吃的高兴,可苦了一旁的朱海媚。
闻着饭菜的香味,她偷偷碰了一下陆芳芳。
“芳芳,你……你能不能借我点钱?我……我也饿了。”
说完,朱海媚低下了脑袋,脸上有些红。
“朱海媚同志,我饭票不多,你还是找张同志借吧。”
陆芳芳擦着嘴,朝调查组的人指了指。
她就不信了,调查组的人,还能让朱海媚饿死?
“芳芳,咱都是一起来的,你连点粮票都不舍得吗?你可真是绝情!”
陆芳芳一听这话乐了。
她打量了一下朱海媚,感觉这位资本家的小姐,真是变了,一点都不像之前那么高傲了。
“咱是一起来的,可咱俩也没交情啊,再说了,要不是你跟他们说了明诚的事,我也不至于这样。”
陆芳芳举起胳膊,手铐声作响。
“你成分又不好,我可不敢给你出钱,万一被人家,扣个同情资本家的帽子怎么办?”
说着,她瞥了一眼张组长。
这人此时正竖着耳朵,听着这边的动静呢。
“诋毁我们调查组,可比同情资本家严重多了!”
张组长回头,似笑非笑地看着两人。
陆芳芳撇了撇嘴,闭目养起了神。
“张……张同志,我……我……”
张组长倒是没再难为朱海媚,让人给她拿了一个杂粮馒头。
甭管怎么说,这也比忆苦饭强多了。
“咳咳……”
陆芳芳睁开眼,看了过去。
只见朱海媚双手握着馒头,正在干巴巴地啃着,她眼睛里泪汪汪的,就跟个苦情女主角似的,一点都没有大小姐的范。
“你真怀孕了?”
陆芳芳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
朱海媚眼睛一亮,急忙点了点头,接着一脸期待地看着她。
“唉,孩子也真是受苦。”
陆芳芳摇了摇头,她拿起一旁的暖瓶,给朱海媚倒了一碗热水。
“喝点吧,别噎着。”
朱海媚:“……”
她眼睛里更加湿润了,她活了二十年,就从没像现在这么委屈过。
早知道会这样,她说什么也不倒腾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