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诶,大哥。您别用这种眼神盯着我看啊?”
“不盯着看还咋看?”
“大哥喂,五百年前,五百年前啊。别说黑冰台跟我没关系,就是我老家虽在江南水乡,但湘林郡跟江州还隔着好几个州县呢,再者说了,我五百年前的苏家老祖还是挑着担子穿街走巷的卖油郎呢,干我什么事?”
苏大少抱屈。
“行了行了,别扯了,一下子扯到五百年前了都。怎么滴?显摆完了,现在我知道越女剑在你手上了,好好珍藏吧。”心情突地不好的小书生将越女剑稳稳放回剑匣中。
“诶诶,不是这意思。”某人匆忙解释道。
“那苏大公子的意思是?”小书生合上剑匣蹙眉再问。
“此乃拜年礼,送于张小郎君的。这是我家老太爷的原话。”
“拜年礼?太过贵重了。”说是这么说,但某人的手依旧放在剑匣上没抽回去。
“不贵不贵,不及张兄对我以及苏家情谊的万分之一啊啊。”苏大少又不瞎,见麻子此番作态便知十拿九稳了,遂满脸笑意。
文人书生嘛可喜欢来一套自谦或是言不由衷,名曰风度气量。
“那行,那就恭敬不如从命咯。谢了。改天儿,我到贵府上再谢苏老太爷。”
小书生拱手拜谢再招手大志过来把剑匣收好。
见麻子收下后,苏元的心才稳稳放下,这下回家里可交差咯。
不怕他收礼就怕他不收啊。
“这柄江南名剑是我家老太爷备的礼,小弟也备了一份,不过路途耽搁还需要些时日,可能在年后咯,是一杆长枪。”苏大少趁热追问道。
“哟呵。长枪?好啊,我很期待苏少的赠礼。哦对了,那虾仁,额,呸呸呸,那青霞刃的根脚儿知道些吧?贵府上下都不能吃虾的这种大事能办到吧?”
小书生差些说漏嘴。
苏元倒是不介意他的轻率调侃。
饱汉不知饿汉饥。
只要能拥有一柄神兵,不吃虾能是多大点事儿?
小郎君也太小看苏家中的族规了。
“不是事儿?额,那就好,那就好啊。”
麻子回想起在船市上“碰见”那虾仁时的惊讶。
某年某月,一头很有志向的青虾,本来在怀河中快乐且自由,结果不知怎地在河底吞吃了啥未名的灵果,渐生灵智,其后慢慢成了气候,体型突破,模样大变,终成怀河一霸。
直到吞了那柄卖相不凡的短刀,短刀在它那融金销铁的胃囊里“原汁原味”地保存了小百年,直到这大青虾身死魂飞,其精魄被拘在胃部的短刀中。
麻子虽跟在何老爷子身边打过下手,还在雪域高原跟康嘉老爷子打制过黑子的马铠,但那仅仅是打下手而已。
凭借不凡的感知能察觉短刀是柄神兵已经很不错了,至于短刀的“过往今生”是半点不得知。
而苏元作为神兵的“主人”,虽是滴血“认亲”了,但还需要时间来磨合直到契合。
契合到人刀合一的苏大少敢同新晋武道先天宗师一比高下,此非虚言。
何为神兵?就是有非凡能力的武器。
自古以来神兵是“天成”而不是人铸,没有哪位炼器非凡的匠师能打造出一柄神兵的,顶多打造出个坯子来。
在某种意义上,玄修用的灵宝同神兵是同阶的宝物,只不过灵宝的使用者仅仅局限在修行者,神兵则“不忌口”,甚至使用者是不是人都无所谓。
严格地讲,小书生的赤虎剑算是件半神兵,当年赤水河虎口关的一头庞体乌鲟会吐剑气,可把他给惊到了。
后来让何老爷子帮忙修修时,何老爷子打了一辈子铁当然知道手中残剑的根底,只是当时的麻子只是个村野少年,有些事没同他讲细。
赤虎剑本是半神兵就缺临门一脚,何老爷子使出毕生能耐送它跨过神兵门槛儿。
这些事也是麻子出门后才迷瞪过来的,旧事不提。
不知道是不是所有的神兵或是灵宝都有这样那样的忌讳,反正藏在气海中的几位是没有,他可不惯它们这些臭毛病。
赤虎剑的剑灵精魄是一头玉海虎鲨,东海豪公子李大少的知名樊楼天海客开门后,玉海虎鲨的鱼翅也没少下肚啊。
十虎铠的器灵精魄是一彪十虎,他可没少跟东海豪公子李大少在河阳县最出名的酒肆天一阁里胡吃海塞,山虎黑熊的肉掌,林鹿麂子的腿肉没少吃。
“哦对了,我准备趁年关时拜访下学宫的几位夫子,只是不知他们居处,届时还要麻烦你给引个路。”小书生从茶台的暗格里拿出一贴名单给苏大少看。
“这么少?”
“嗯。先拜访这几位,年后到学宫进学时免不了还要拜访其他夫子的。”
名册上那几位是远在陇西绿城书院的尤山长推荐的,他在京城人生地不熟的只能信尤山长不会“坑”他。
他不知道在凉州参加举子试的答卷已被封存至密匣由黑冰台暗卫作信使送到京城,魏皇着学宫数位夫子伙同枢密府以及几位朝中大员密商三日三晚,话题就是此卷。
毫不客气的讲,麻子所居的宅子方圆一里地内没有歹人作恶,便是有人为非作歹也会瞬间变成没有人作恶。
宅院外这般作为,麻子感知灵敏当然知晓,权当是京城人士的“热情招待”。
再者说了,自己又非作奸犯科之徒,不怕它夜半鬼敲门。
大志每日黎明之际在院子里蹲马步,站桩打拳,符师杨铭盘坐在凉亭顶上吞吸东方霞光,麻子在院里赤膊耍枪耍到一身汗衣浸透。
外面黑冰台的眼子都看个真真的。
院子里这么些“表演”在他们眼里都不是啥事儿,唯一令他们惊讶的是,三位真踏马的能吃啊。
那长相憨憨的大志一顿饭半只羊,三只鸡,外加一锅子肉汤,一摞厚敦的面饼子。
那会画符的符师吃得最少也是三人的饭量,只剩下那只血金虎了,这是黑冰台有司给麻子的宠物猫定的名字,家猫的体型能吃下半只羊两只鸡,天知道这血金虎的肚子里能装下多少东西。
不用上面人提醒,日夜轮值看护麻子的黑冰台暗卫心里早把他画上一个“不可招惹”的记号。
“芸娘。”
“诶,公子有何吩咐。”在后厨忙碌的芸娘听到呼声来到院子。
“这几天辛苦你们了,给几位帮厨大娘包个大红包,十两银元宝那种,要雪花银,都是邻里街坊的,我们家平日里的膳食还要劳她们受累呢。”
麻子帮忙给大志穿上委托铁匠铺打制的“横练神器”,灌铅的铁链罩衣,回头说道。
“公子真心善,婢子这就去办。”芸娘一脸喜色地回后厨忙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