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根其究底还是尸道人非是张扬狂暴的凶物,每年伤人的程度还没有京城内当街斗杀的伤亡大,再者这尸道人是个穷货,浑身上下估计只有一柄利剑亮眼而已。

黑冰台记录的信息有些过时了,哪有好邻居鬼书生知晓得清楚,那半山镜本就不凡有法宝之资。

魏国疆土广袤,深山幽谷绝渊中藏匿的妖邪鬼怪凶物何止万计,哪里会门门清儿,个个知根知底?

黑冰台内部早有不成文的俗例,藏匿于深山鄙野者不追,暴虐残暴且蒙昧者具体分析,藏匿于市井且不惹事者只看不动。。。

几百年来诸如此类的俗例视形势不断添减更新,即使如此黑冰台依旧是耗员极危的地方。

不然就不会年年招募新人入行,对江湖野修散修多抛看橄榄枝,还对那些宗门高修抛媚眼了。

虽权大钱多人员杂,但事多事杂还高危,敢来镀金的不少,真正到地方镇守一方拼命出力的寥寥无几。

尸道人虽在魔门中挂名,但因无门无派的缘故算是魔门中的孤门。

魔门似这类唯我独尊的恶修邪道真不少,大部分是偶得邪法奇遇后因运道功法契合一发不可收拾,性情薄凉且桀骜难驯,没那开山立祖光大修行法门的心思。

只顾一人吃饱全家不饿的孤狼虽在魔门中不吃香却是一支着眼的势力,唯利是图且没那些弯弯绕绕,那些开宗立派的魔教名门总喜爱这实力强劲且听话的大恶做供奉。

尸道人属半路“出家”,闾山道门在江怀诸郡算是数得着的玄门正宗,江湖上多有令人称赞声誉。

其费尽心思远遁万里,既有贪生之念也存有顾忌师门清理门户的心思。

好在尸道人自转修尸道后性情大变,藏在乱葬岗深处的秽雾林中轻易不出,即使吞噬鲜血生气也是控御些尸狗,黑冰台见此也顺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

乱石滩。

麻子对猥琐的鬼书生算是服气了,能在这阴煞遍野的乱葬岗混了百年,果真是真苟啊。

好处说尽,只愿让水猴子跟着出力,自己躲后方坐享其成。

就这?

不想出力害怕危险还想在乱葬岗称老大?

想屁吃呢?

半点魄力都无。

如此更加坚定了麻子杨铭来之前的商定,尸道人不能有事,鬼书生这老鬼也休想上位。

既然鬼书生不愿亲自上阵,麻子也不愿水猴子跟着“添乱”,故而借此口灿莲花又讹诈了老鬼一些私藏算作补偿。

鬼书生以尸道人的银鱼剑为饵馋麻子出手,还想来着个一石二鸟甚至三鸟。

小书生却来个只吃饵料不咬钩的反制。

老鬼小鬼都是鬼啊。

鬼书生笑眯眯目送俩活人离开,鬼眼明暗闪烁不定,不知在打甚鬼主意。

水猴子早被它暗暗指派远远缀着俩活人。

“这老鬼真够苟的,半点力气都不想出啊。”麻子将斗篷遮住头鄙夷叹道。

“能在这乱葬岗蹦跶上百年连黑冰台都只是记录在案却不惊扰,要是莽的话早被吃干抹净了。”

杨铭为防惊扰那些来回游荡的游魂鬼物,谨慎地再贴上两道阴气符。

两人的双肩和胸前贴着几道阴气符遮蔽了活人的气血生气,让那些个来回游荡的游魂“看”来只是一团阴气轻雾在不停地移动,半点吸引力都无。

有黑冰台某人帮忙绘制的草图,再加鬼书生这邻居的帮忙,俩生人似山林老客般熟稔地擦过一些诡异凶地来到秽雾林左近。

。。。

尸道人藏身的秽雾林因本是乱葬岗最初的坟地,坟茔栽植的松柏在经阴煞侵蚀后异变,样子变得怪异,本是松针的枝叶异变成柳条模样,本是细鳞片的柏树枝叶异变成鳞甲鬼手模样。

再加久年不散的灰雾,连胆大求财的憋宝人都不进这林子。

生人恐惧无人惊扰的秽雾林成了尸道人的地盘儿,何其悠哉。

此处乱葬岗历史悠久,阴煞邪物不断生灭,其中藏宝无数,紧挨着京城这花花世界,自然也吸引了些胆大包天的勇夫,其中就有四处流窜寻宝的憋宝人。

深山老林,湖滩深涧,总有异宝孕藏,天生地养虽无定性,但总有些人观天象堪地脉,追寻那宝物泄露的一丝丝气息。

此类憋宝人难成大气候,所依仗的杂学太过驳杂,甚至大多属于相悖的谬理,但真压不住运道好啊,逐渐形成了一股依靠诸般旁门技艺捉宝盗宝的憋宝人。

但憋宝人从不憋有主的宝贝。

因传承不成系统,各家有各家的忌讳信奉,基本凭借口述经历和传闻,居无定所四处流窜,再加实力羸弱于江湖中不上台面,被江湖名流视为下三流的空空儿一类。

多以师徒帮带流窜江湖。

王大眼就是这般人物。

王狗蛋是混迹京城周边的混子,早年犯浑在无定河边同人口角厮打,一时不敌被强迫吞下河边漂浮的死鱼,导致口吐白沫晕厥。

在旁的闲汉混子见状一哄而散,还以为伤了人命。

谁知趴地不起的王狗蛋半夜苏醒后浑浑噩噩地走回自己的烂屋沉睡。

一觉醒来眼珠子出现了异样,右眼珠子变大明显暴突,左眼缩小内凹视力无碍,遂人称王大眼。

本来是个混不吝,烂大街的丑蛆,再加个大小眼更是丑陋无敌,连跟着市井大哥混口饭吃都没地儿收。

眼看要饿死的王大眼跑到郊外的农田里捉田鼠充饥,不知是饿晕了头还是天热中了暑,竟然把田头的一蹲卧的癞蛤蟆看成了金蟾。

金光闪闪的大金蟾啊。

更稀奇的是,他竟忍住腹中饥饿一把抓在手里用草茎捆住打结来到城外的闹街叫卖。

叫喊的响亮,什么招财进宝大金蟾,镇宅旺财涨运势,霉运祸事转运道,金蟾福地气运来。

久混迹于市井,不免学几嘴那些乞丐的嘴花花,一时吸引了不少人围观。

大多人凡眼肉胎,王狗蛋脚下的大坨物事怎么看都是一只肥嘟嘟的癞蛤蟆。

城门外人流如织,总有些能人异士出现。

一位身着名贵面料的老道,鹤发童颜,以五十两银子从王狗蛋手里买下了那只肥嘟嘟的赖克宝。

一时王狗蛋在街头闲汉中“声名鹊起”。

要不说这运道玄妙无常呢。

本是街头混子的王狗蛋自打卖了那只金蟾后,运道忽地转好了,连带着脑子也见涨。

不再整日浑浑噩噩混迹街头,开始正干了,没错,憋宝。

到处流窜街头小巷听传闻异事,花重金请来镖局或戏园的武行老人教授拳脚身手。

肉行里用了十多年的烂砧板,病兮兮的老狗,甚至某处破庙里的积年香灰在他眼里都是宝贝。

嘿,一条街头烂蛆走正道了,可是亮瞎了曾经一起混街好兄弟的狗眼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