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手掌像一把铁钳子般抓住了她的脚踝,任凭单腿直立的温美酒挣了几挣,都没有挣脱开。
敌我力量悬殊,不能强攻,只能智取。
温美酒双臂瞬间抱住了男人的腰身,整个人倒挂在他身上,另一只脚冲着那人的下巴踹去。
男人先是一怔,随后以闪电般的速度整个人飞身退后,毫发无损的站在了不远处,单手负立,斗篷宽大的帽子遮住了他半个面部,仅能看见的嘴角竟然露出一丝嗤笑。
这力道,只要男人再慢一步,就会被踹个满脸开花,温美酒在心里冷哼一声,手掌落地的瞬间还不忘掏出了藏在身上的匕首。
“别打了,来者皆是客,何必呢?”
老木匠拿着图纸,慌忙在旁边劝架,又不敢上前去,生怕伤到了自己。
温美酒也不想打,可是男人似乎没打算就此罢手。
在她刚站稳的时候,他脚下轻点,飞身冲着她这边袭了过来。
温美酒一边盯死了那抹飞来的黑影,一边迅速思索着,以怎样刁钻的姿势才可以在那男人身上戳个大窟窿,却忽而听到一声熟悉的疾呼:
“公子小心!”
刹那间,温美酒放松了身心,甚至有收刀入鞘的想法,不过,为了提醒她的人,温美酒还是装做了没听见。
男人的手掌即将击中她的时候,她不偏不倚的略略受了两分的力道之后,身子便不受控制的往身后倒去。
男人的心中一紧,反了手掌去捞人,将堪堪要摔倒在地上的温美酒揽在了身前。
“嘶——,疼!”
温美酒手捂着胸口,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倒在了男人怀里,两眼紧闭,眉头皱得老高。
手在暗处,悄悄的把匕首插回了腰间。
男人轻轻将人推出去,使其可以自然站立。
“自己人,自己人,都是误会。”
不二率先掀掉了头上的宽大帽子,冲着温美酒这边跑了过来。
被那男人斜睨一眼之后,迅速收敛了动作,结巴道:
“公,公,公子,你没事儿吧?”
王公子伸手掀掉了头上的帽子,露出坚毅又英俊的面孔,冷冷的回:
“你应该问她。”
不二无措之下,真的转身去问温美酒有事儿没有。
温美酒敏锐的察觉出来王公子生气了,因为刚才不二喊得那句话。
那句话明着是提醒王公子,暗里却是在给温美酒通风报信。
“不二大哥,我没事,公子刚才可能被我伤着了,你去看看他。”
温美酒马上给了不二暗示,主子不好伺候,让不二机灵点儿。
不二似乎秒懂,马上“哦”了一声,转身去追走向一边的王公子。
王公子顿时站住,站在原地微微侧了身子看她。
温美酒明白,她的话言过其实了,凭她的本事想伤到他王公子当然不可能了,但是她这么说,不是为了让不二去表忠心吗?
“公子,伤到哪里了,我看看。”
不二上手就翻看王公子的手,脸颊,紧张到在他身上探来探去的看,被王公子制止了。
目睹全程的温美酒,微微侧身,悄悄的扶额,这不二大哥也太实在了,男人和男人之间应该亲疏有度的关心,太过了。
“想笑就笑,何必强忍着?”
王公子看出来了,她是故意的,也就不二老实,才会相信她的话。
温美酒也忍得难受,不过听到他微冷的话,瞬间也就好了,再次抬眸的时候,已经变得从容平静多了。
“公子多虑了。
我出来定个车,腿都快跑断了才遇到合适的,就想着和师傅说说就走的,没想抢公子的风头。”
王公子冷哼一声,长身玉立,缓缓朝着她这边走来,道:
“没想抢都先动手了,要是真想抢,那还了得?”
一股强大的冷意朝着她身上袭来,那话音不高,压迫性不小,其中质问的意味鲜明。
毕竟在人家手下当过女婢,即使凭借着自己的本事摆脱了奴籍,也不能翻脸不认人,何况王公子身边还带着两个,得罪不得。
打不过就先示弱,温美酒从来不当鸡蛋去碰石头。
轻轻冲着王公子一俯身,温美酒垂下眼睫,藏起了眼中的情绪,道:
“无意中冲撞了公子,还请公子看在往日的情分上,饶过我这一次,下次绝不再犯。”
“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止争,按照规矩,这样的当如何处置?”
王公子目光绕过不二,转身去问更远处站着的止争。
不二有些慌了,王公子舍近求远,显然因为刚才的事情,故意疏远了他。
就算他此时想为温美酒说上两句话,都没有机会了。
不二着急的回头去看止争,止争比不二更早跟在王公子的身边,是妥妥的心腹,肯定不会口下留情。
止争掀了帽子,目不斜视,拱手道:
“回公子,府上的规矩,故意冒犯主子,轻则掌嘴,重则杖责,恶劣者当场处死。”
这话一出,温美酒没吓着,倒是把旁边一直都忐忑不安的老木匠、老板娘吓了一大跳。
尤其是老木匠,脸色瞬间灰白。
处死,这也太严重了吧?
虽然他的店铺是做死人生意的,但是还是听不得这血淋淋的字眼,尤其他知道眼前的男人说一不二。
“不,不,不,公子息怒,公子息怒。
我这里是小本买卖,要是真的见血了,以后谁还来我的店里?”
王公子不为所动,眼珠微转,余光斜睨着温美酒的方向,静静等待着她的反应。
只见温美酒的面容平静,下巴微扬,白皙的脖颈和姣好的面容,在破烂的外衣下颜色不减半分,就连眼中的光也比先前坚毅了不少。
她,竟然丝毫不怕他。
“公子似乎忘记了,民女早就脱了奴籍,如今是自由身。
止争大哥记性极佳,贵府的规矩也确实森严,民女真心佩服公子治府的能力。”
温美酒嘴角浅笑,内心冷嗤,他还真不客气,长臂猿猴一般,胳膊伸到她的头上来了。
可惜,她不想在他的庙里当一天和尚,即使当过,也不想承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