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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念念还没有睡意,她想着徐小白的话就忍不住苦笑。她本来想说服徐小白不要跟她争宋文略,没想到反而被徐小白说得动摇了。

宋文略不喜欢她,她还执意纠缠,这不就是徐小白口中的不够爱自己么?

技术科警员获取到纪念念那些年的电子日记后,加班加点筛查。

从她加入曾玉莹小团体里,短短一年半,这个小团体霸凌别人多达一百多次,有时一天就殴打辱骂同学两三次!

纪念念以一个旁观者的视角,还原了她所见到的每一场霸凌。曾玉莹几个女孩年纪不大,手段却挺残忍,扇耳光、 扯头发是最基本的,还有用脚踹、扒衣服、强迫对方下跪、学狗叫等等。

甚至有几次是几个人路过,旁人偶然看了她们一眼,她们就认定是对方在瞅她们、鄙夷她们,随后几个人一拥而上对那个无辜的路过学生大打出手。

如果哪个学生敢告家长或者老师,曾玉莹几个人挨批后,下次会对告密者报复得更厉害。

没有经历过的人怎么会懂这种无助、绝望又恐惧的感觉?

警员们看了都觉得心里不适,每年这样的校园霸凌到底有多少?每一场霸凌背后,都有被欺压者的身体和心灵受到伤害,也许会成为他们一辈子的噩梦。

校园管理的失职、家长老师的不重视,导致本该是教书育人的校园成为罪恶的孳生地。

警员们分门别类,将这些被霸凌者的信息整理出来,尤其是被欺压得最严重的十个人首先成为排查对象。

这十个人中有二男八女,其中四个人在外地,六个人在本地。

宋文略安排人连夜排查这十个人的情况,最终将其中三个人列为重点侦查对象。因为另外七个人如今工作发展得不错,有幸福美满的家庭,人生处于一个暂时稳定的状态,不太可能会放弃一切铤而走险杀人。

当然这只是警员们的推断,因为时间紧张,他们只能这样逐步缩小排查范围。

剩下的三个人生活过得不如意,一个男人邵海已经离婚,一个女人徐晓文处于协议离婚的状态。还有一个女人朱燕琳未婚,据说频繁换工作,跟家人也决裂,没有什么朋友,似乎跟谁都处不来。

宋文略率先让人去排查邵海,发现他身形矮小,说话时眼神躲闪,明显是胆小怯弱的性子。

邵海说起当年被曾玉莹小团体霸凌的事时满腹怨气,他说当年他是随父母从农村进城读书的,他的父母靠收废品养活他,他因着自卑,胆子小,更不爱惹事。

他的同桌冯莉经常欺负他,骂他是乡巴佬。这个骄傲的女孩每次都不肯做值日,将所有任务都扔给他一个人做,还强迫他帮她抄作业。

有一次邵海为了赶自己的作业,没来得及帮冯莉抄做作业,她一怒之下撕了他的课本。

邵海忍无可忍跟老师打报告,没想到放学后冯莉带了她的几个姐妹来班里当众抽他耳光、摔砸了他的凳子。

老师批评了冯莉,还让她请家长。放学后冯莉几个人又将邵海堵在路上,还剃光了他的头发。

曾玉莹那个流里流气的男友还说,邵海如果再敢跟老师家长打报告,下次就把他的裤子扒光示众!

当年这个无助的男孩实在太害怕了,他想起曾玉莹这群凶神恶煞的人就忍不住做噩梦,父母也不理解他,觉得同学之间打打闹闹没啥大事。父母还告诫他不要跟人打架,打坏了他们没钱赔。

后来邵海为了逃避这种噩梦,辍学去打工。这些年他过得磕磕巴巴,娶了妻后,因着妻子强势霸道,总会让他想起曾玉莹那一伙人,他无法继续过下去,草草离婚。

思及当年潦草辍学,这些年因着没有学历而吃尽苦头,邵海喃喃道:“我的人生被她们毁了,她们是魔鬼!”

另一个正在协议离婚的女人徐晓文跟这个男人的情况差不多,也是因为本性自卑怯弱被曾玉莹一伙人盯上,反复遭受霸凌。

这些霸凌者也很精明,哪个人的气场强她们就不敢惹,那些看起来没有自信的软柿子,她们三翻四次主动挑事。

邵海和徐晓文听说曾玉莹几个人出事了,他们竟然不约而同地哭出声来,哭声里满是凄凉和迟来的痛快。

警员们还在紧锣密鼓排查纪念念日记本里被霸凌过的人,谁也没想到第四个受害者出现了。

支队接到报案时听说案发现场有同款套娃,都变了脸色。

他们本以为曾玉莹小团体里有四个人,纪念念是唯一的幸存者,接下来凶手要对付的必定是纪念念,没想到凶手改变了目标。

宋文略带队赶到案发现场时,发现这次受害者曾文文的死状相对于前面几次来说,非常潦草。她被人用镰刀割破颈动脉,失血过多而死。

当夜暴雨,雨水冲刷着血迹流经曾文文所在的窝棚,汇向林木间的小道。

曾文文是曾玉莹的堂妹,她结婚后跟丈夫承包一处山头种植果树,夜里两夫妻就在窝棚里住下守着果园。

傍晚曾文文的丈夫回家去带饭,没想到突遇大雨,耽误了一些时间,待他带着饭菜赶到果园时,意外发现妻子已经倒在了血泊中。

徐小白和纪念念也陪同出警,看到这一幕,纪念念脸色煞白,她喃喃道:“曾文文并没有欺负过谁,她只是曾玉莹的堂妹而已。”

徐小白蹲在曾文文的尸体旁观察了一会儿,忧心道:“宋队,凶手的心态已经发生改变,他已经不在乎掩饰和被抓,杀人这个游戏已经让他上瘾,他开始迁怒和株连。如果不尽快抓住他,恐怕他会无差别杀戮。”

......

次日下班,纪念念主动邀请徐小白去吃烤肉。

徐小白不同意,这个时候深居简出才能尽可能减少危险。

可是纪念念非常执拗,非去不可。

徐小白叹气道:“纪念念,你是不是想用你自己作为诱饵钓出凶手?要是凶手有同伙,我一个人可能保护不了你。”

“不是还有裴麟吗?”

“裴麟只能在暗中接应我们,不能暴露在明处,不然到了该用他时就用不上。”

这些天裴麟并不跟她们同进同出,都是错开时间悄悄跟随她们,想看看有没有跟踪者,但一无所获。

纪念念的眼圈红了:“我受够了这种东躲西藏的生活,十天了,万一他继续杀人呢?”

曾玉莹这些霸凌者被寻仇,纪念念心里对她们并无半分怜悯,她觉得她们是罪有应得。但如果凶手开始无差别杀戮,伤害无辜的人,那世上又要多几个支离破碎的家庭。

纪念念自认不是什么好人,但也看不得无辜者受害。

徐小白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只得安抚道:“你先别急,我问问宋队。”

徐小白请示过宋文略,宋文略又跟队员们经过详细讨论后,认为纪念念这个主动诱敌的办法值得一试。

除了裴麟,宋文略又另外安排了几个便衣警员,分别负责不同方位。一旦情况有变,务必保证两个姑娘的安全。

接下来几天,徐小白就陪着纪念念到处晃悠,逛商场、去外面打火锅、吃小吃,怎么爽怎么来。

她过得越潇洒快活,凶手越难受。

在第三天两人从商场回到离住宅区不远处的林荫小道时,徐小白就敏感察觉到她们被人跟踪了。

徐小白瞬间警惕,她竖起耳朵仔细分辨身后的声响,确信有人不远不近地尾随她们。

她一边附和着纪念念吹水,一边掏出手机响了一下裴麟的号码。

片刻后,两人身后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徐小白的手心里全是汗,下意识屏住呼吸。

虽然她知道周边就有警员,但是那些警员为了不暴露,不敢跟得太近。如果真动手,她只能硬杠拖延时间,等待同事接应。

就在这时,徐小白感觉身后有风声动,那人奔着纪念念冲过来。

徐小白迅速转身应对,与此同时,离她们最近的裴麟也冲过来。

徐小白突然感觉眼前亮光一闪,她愣了一下,对冲过来的男人视而不见,反而对着裴麟怒吼道:“你这个色狼,干嘛跟踪我们?”

裴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