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琴弦拨动,陈未当即就听出了这是哪首歌。
刘若英的《很爱很爱你》:
很爱很爱你
所以愿意 舍得让你
飞向幸福的地方去
很爱很爱你 只有让你
拥有爱情 我才很安心
看着她走向你
那幅画面多美丽
……
赵楚生唱得很是动情,配合着他那特点分明的嗓音,整首歌唱下来将爱意、遗憾通通宣泄了出来。
一曲终罢,场上的嘉宾纷纷鼓掌。
新郎也在台上鼓掌,看样子对这个特殊节目很是满意。
只有新娘忍不住留下了泪水,她伸出手就要开口,当即被赵楚生的一声琴弦打断。
“歌词的她是女她,但大家不要误会,我对新郎没有想法!谨以此歌献给这对幸福的新人!”说罢,赵楚生提着吉他走出了酒店,只留下场上众人的欢笑声。
两人走出一段距离,陈未递给他一根烟,赵楚生接了过来,却发现这个男人满脸的笑容。
“哈哈哈!”
笑容爽朗,笑声清澈,任谁看到听到也不会将他,和参加深爱着前女友婚礼的悲催男主角相匹配。
这让已经准备好几番安慰话语的陈未傻了眼,他三十多岁的人生阅历也依然读不懂赵楚生的状态。
如果角色对换,在曾经那个与她断了联系的未来,她是否也再次选择了一个他不知姓名相貌的伴侣,携手渡过剩下的人生?
而自己又是否能够和现在的赵楚生一样,用独属于自己的方式在对方的婚礼上表达爱意,了却遗憾?
他只是一想,便觉一股压力压得自己喘不过气来。
他不能……
这是他的答案,之所以他不能,所以才彻底和她断了联系,一直持续到三十岁的那年……
赵楚生拍拍屁股,直接坐在了路沿上。
“其实本来我想着唱一首嘉宾是不是更好。”
“但那样太损了,估计真的唱了,那新郎脸都绿了。”
赵楚生抱着吉他,点着一根烟。
“开始看她和那个男的接吻,我当时真的是发抖,不知原因的发抖,是愤怒是憋屈还是其它,我真的不清楚。”赵楚生看着远处穿梭的车辆,声音平淡。
“但是在他们亲完后,看到阿芬的笑容后,听到满座的吆喝后,我瞬间就平静了,心态也就在那一瞬间转变,也许,这对于她来说就是一个幸福美满的人生,一个不需要跟着我这样一个注定波折不断的人漂泊,而能和一个相爱的人稳定生活,享受着平凡幸福。”
陈未的思绪被打开,他从一个旁观者的角度来看,虽然是见证,却无法做到客观,因为他自己本质上就不是一个客观的人。
和她分开的那些年,已经让他认清楚了世界的现实,知晓了残酷的现实不会是滋养繁花爱情的沃土,但是今天他依旧不能否认曾经做着那个空想之梦的自己,同样也就不能苟同赵楚生现在满怀祝福的释然。
这一点两人可能都错了,自己和赵楚生并不是所谓的“同类”,他要比他更自私。
回到旅馆,赵楚生收拾着东西对着陈未说道:“老陈,这一次我还是要谢你。”
“我没做什么。”
他确实什么都没做,而赵楚生也并没有抢婚,这种大多只存在于小说电影的事件在现实中并没有重现。
“说实话,身边没个人陪着,我可能连那酒店的门都进不去。”赵楚生笑道,“大概率把红包上了,撒腿就跑。”
“要不明天请个假,咱在武城玩一天?”赵楚生提议道。
陈未表示拒绝,这座城市的大大小小景点,他已经陪着那个女人不知道看了几遍,而且他现在也没有在这座城闲逛的勇气,前世没有,现在依然没有。
这里是梦碎之地,是爱死之地,是伤心之地。
虽知现世的她没有与自己的回忆,但还是不想多留,赵楚生的事勾动了他内心深处的空洞,矫情别扭般地难消。
而就在两人准备去往车站的时候,陈未收到了一条月白琉璃发来的消息。
他打开看了一眼,是一张图片,背景是一棵开满白花的樱花树,树下是月白,姜莱,刘琴三人。
如果只是一张合照还无所谓,关键是他们背后的远景中,高楼之上的一处校徽让他难以镇定。
当即他便给月白回了消息。
陈未:月白,你们是在哪?
他当然知道她们是在武城,还知道她们在城大,他重生前的母校。
月白:在武城啊,为我们的摄影取材呢!
陈未一拍脑门,差点忘记了这回事,摄影大赛的照片马上就要上交了,月白他们来取材也无可厚非。
只不过,这就像是命运给他开了一个不合时宜的玩笑,偏偏姜莱也跟着过来了,而他将和十八岁的她再次在这座城市,在曾经的母校相会。
月白:陈未你在哪里啊?
他很想发一个毫不相关的地方,但这个拙劣的谎言早晚会不攻自破,而他也不想因为自己的私心来欺骗月白,欺骗着这个只身在异国求学的单纯女孩。
陈未:我也在武城,陪室友办点事情。
月白:真的吗!!!
陈未摸了摸口袋,掏出烟盒却发现里面已经空空如也。
赵楚生见状笑了笑,直接掏出一盒扔给他:“老陈,烟瘾见涨啊!”
“我想我可能这会儿回不去了。”陈未拆开烟盒,麻溜地点上一根,让自己冷静下来。
“怎么说?”赵楚生狐疑地看着他,刚才还好端端的,怎么说惆怅就惆怅了?
“你前女友婚礼也在这举办的?”赵楚生坐下来玩笑道。
陈未刚想笑骂回他一句,可转而一想,也不是没有可能。
谁知道那时的姜莱有没有结婚,和谁结婚,又是在哪结婚?
他只不过是在音乐会那天遇到了她的背影,或者说也只是自己的幻觉,这么长时间过去,那一天的记忆已经开始模糊,以至于他都有些自我怀疑,曾经发生的一切都是一场梦,一场记忆清晰的噩梦。
“月白她们过来了,为了摄影比赛取材。”
“她们?”赵楚生砸咂舌,“那就多留一会儿吧,现在还能改签,我帮你操作了。”
陈未点点头,他可以正常面对月白,却不知道该忍受着何种情绪来面对姜莱。
尽管她并不知晓两个人未来发生的一切,但他心底还是难以抑制地泛起名为痛的愁思。
“改签成功。”赵楚生起身拍了拍陈未的肩膀,“年轻人,任重而道远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