拂过水面的风带着一丝清凉,撩起了正站在河岸旁一男一女的发丝。
陈未扶着栏杆,往后仰过去,目之所及便全是倒挂的璀璨星河。
“记忆中好像就没有看到过那种动漫中,能够撕裂天际,带着光尾的流星。”陈未冷不丁的说道。
月白琉璃很担心他一个没靠稳就栽倒在后面的河水中。
“在我的家乡北海道那边,就有一处可以观赏星穹天堂的平台,小时候父亲带着我去的时候,有幸看到过一次。”
陈未轻笑两声道：“看来琉璃的哦头桑并没有想象中那么严格嘛。”
“我已经记不清了,父亲带给我的记忆太多,哪怕他为了京月可以牺牲自己的女儿,我也对他提不起恨意,如果不是陈未,想必我肯定不会违背父亲的任何一个决定。”月白琉璃将头发撩在耳边,把目光投向了远处被星光投射粼粼的河面。
“这次寒假的时候,他已经向我表达了歉意,想让我回到他的身边。”月白琉璃看向陈未,“他说会尊重我的选择,就算回去也不再束缚我,陈未我该怎么做呢？”
陈未慢慢站直,从兜里掏出一根烟点着,袅袅烟雾从指缝隙间流出,他拿起来吞吐一口烟雾,因为第一口太过猛烈,顿时就猛地咳嗽了起来。
第一次,他咳的这么猛烈,烟的刺激和本就脆弱的胃在与酒精混合时,一股强烈的恶心感就涌了上来,直到一股酸水从嘴里和鼻子里涌出,他才痛苦蜷缩地跪在地上,手里不放的依旧是那根刚抽一口还没燃到一半的香烟。
月白赶忙从包里抽出来纸巾帮他擦拭着,长长的睫毛微颤,美眸中已经含着眼泪：“对不起陈未,我……”
陈未接过来纸巾自己擦着,他长呼一口气,胃里那股翻天倒海的抽搐感才消停了一会儿。
“所以,你又是为了什么而道歉呢？”
“我……”月白咬着红唇,眼泪还是不受控制地向着双颊侵扰。
“我想要陪着你,可却没有一个合适的身份一直陪着你！”
陈未刚要再次把香烟放回嘴边的手僵在了原地,他眼神中带着一丝不可思议和一丝落寞。
终究,那个释然也只是他的自以为是,把工作室打在虚假的释然之前,他将月白的感情再次忽视。
“所以,你也要离我而去,选择回到不属于这个国家的城市吗？”陈未痛苦地抱住头,身子开始止不住的发抖,原来夏天的夜晚也不全然是燥热的,当心脏的跳动不再为热血服务时,就会给人一种深入灵魂的冰冷。
为什么会有这么强的孤独感呢？
他不清楚,只是知道现在的自己好似什么都改变了,又好像什么都没变,本以为成熟的自己可以把爱情和友情分得很清晰,但现在身边的人一个又一个的向他证明,自己是多么的幼稚！历尽千帆后他在感情上依旧是乱得一塌糊涂！
所以趁着酒意,趁着这个没有行人的夜晚,借着河岸的月光,蓄意着无人可懂的孤独,在一个不是恋人的女孩怀里痛哭起来。
月白终究只是轻柔地抚摸着他的头发,感受着他颤抖的身体,只是回答道：“嗯,我会离开的。”
……
次日陈未被张明飞从床上摇醒,他抚了抚眉头,昨晚的记忆片段式的在脑海里上演,想到自己一个大男人哭成那样,还是不免觉着尴尬。
“老陈怎么回事啊！月白怎么说走就走了？”张明飞的声音中带着急切和埋怨。
陈未心中一紧,最终只是点点头道：“这件事她之前就和我说过了,她选择了一个独立发展的未来,作为朋友作为同事,我们都应该祝福她。”
“老陈,你丫的在装什么啊！”张明飞突然歇斯底里道,“月白对你的感情你告诉我自己真的一点察觉不到？”
“她走是真的想走吗？还不是因为留在这里,看着你和姜美女谈情说爱感到痛苦,就是这样,她还是一个人参与着工作室的作画,初期最艰难的时候,在工作室陪着你加班到深夜,你可以装作毫不知情,享受着一个女孩的默默付出,我不行！”
陈未保持着沉默,张明飞说的一点都不错,他确实在不自知的装傻中和月白度过了这么一段日子,但月白离开的原因却不像张明飞说的那么主观。
正是因为他不能再这么自私地享受着月白的付出,才不会挽留月白的离开,她的未来应该是不依靠任何一个人展翅翱翔的,如果她继续待在自己身边,他就成为了栓死她人生的罪人。
他帮她打开了牢笼,却不能成为她下一个枷锁。
张明飞宣泄完了,周围也安静了,陈未没有解释任何理由,因为不处在他们感情漩涡中的人,永远都不会理解这其中的爱恨纠葛。
就像他和姜莱,仅仅因为一个不科学的事实,一对亲密的情侣,一夜间就成为了无法坦然的矛盾人。
“反正你这件事就是不对！”
看着毫无反应的陈未,张明飞转身走出了宿舍,直到赵楚生和罗峰回来的时候,一脸懵地问道：“刚才路上碰到老张了,这货是吃枪药了吗？”
“琉璃要回东京了,大概率是转学了。”陈未压抑着抽烟的冲动,喝着不热不凉的温水。
“这么突然！？”
两人拿出手机看着月白在工作室群里发来的离别感言,不约而同地皱紧了眉头。
“为什么啊？”罗峰很是不解道,“现在工作室已经步入了正轨,刚刚我还和老赵联系上了一家游戏公司,我们的手游也马上就可以上线了。”
赵楚生眼神一闪,察觉到了什么,只是拍了拍陈未的肩膀：“老陈,老张这个人我们都清楚,就是个口直心快的,有时候他说了什么脑残话自己都不知道。”
陈未摇摇头：“我不在意,这几天我要回老家一趟,工作室的事务你们帮着打理一下。”
“嗯,之前我还疑惑为什么月白同学一直不肯参与新的项目,这修养的时间也太长了,没想到是为了今天做准备,挺突然的。”赵楚生叹了口气道。
陈未苦笑一声,月白已经在细节里向他提前敲响了要离开的警钟,而他只是一头栽在工作中,用忙碌麻痹着自己的神经,压制着对姜莱的思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