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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奶奶!我回来啦!”

葛夜一头撞进奶奶家的院子,开心地大喊起来。

此时此刻,看着这个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院子,葛夜感触颇深。

曾几何时,这个院子很大很大。

大到可以让他疯跑一个下午,也玩不够。

现在看来它又很小很小,小到只需要三两步,就能走到尽头。

“是小夜回来了吗?”

奶奶的声音从屋里传出,然后是鞋子拖在地上的脚步声,过了一会儿,奶奶开门走出来,看到葛夜,顿时愣住了。

“真的是小夜回来了……”

这一刻,奶奶的表情有些复杂。

当然,这其中充满了对孙子的思念和无穷无尽的爱意,还有一种复杂的情感,难以明说,或许,是奶奶害怕眼前这一切只是自己的一场幻梦吧……

奶奶嘴唇一抿,泪珠开始在眼眶里打转起来。

葛夜见状心头一紧,鼻子也有些发酸。

“奶奶,我这不是回来了嘛!怎么还哭了……”

“哈哈哈,奶奶这是高兴。”

奶奶说道。

这一刻,她眼中的泪水也止不住了,顺着她那布满皱纹的脸庞流淌下来。

葛夜把手里的东西放到地上,快步上前,搂住奶奶单薄的身躯。

“奶奶,我回来看您了……”

“嗯,回来就好。”

那件穿了多年,被洗得有些掉色的蓝布衣衫,在这祖孙俩相拥的瞬间,最平凡的布料、最朴素的衣裳,也蕴含满了简单的幸福。

“……”

片刻后,奶奶这才擦干眼角的泪水,注意到葛夜身后的几人。

“这几位……你们都是小夜的朋友吧?快进屋来,奶奶家里乱,没提前收拾收拾,别见怪哈……”

胖胖笑道:“当然不会啦!奶奶,我们是专程来看您的!

我叫程亿,是葛夜大学的室友,之前见过您一次的。”

奶奶回想一番,眼前一亮道:“啊!小胖胖是吧,你是个好孩子,奶奶有印象……

来,大家快进屋,随便坐。”

“嘿嘿,谢谢奶奶!”

“谢谢奶奶~”

“……”

几人一起进屋。

奶奶紧紧拽着葛夜的袖子,似乎是生怕自己的孙子下一秒就从她眼前消失一般。

葛夜笑道:“放心吧奶奶,我又不跑,你拉得那么紧干嘛呀?”

奶奶凑到葛夜耳边,压低声音,小声问道:“大孙贼!那两个女娃娃我看着都不错……咳咳,哪一个是我的孙媳妇呀?”

葛夜老脸一红,有些心虚地偷瞄了一眼林羽裳和桃子,赶忙小声制止奶奶的无厘头询问,道:“别瞎说呀,奶奶!她们俩……是我的同事!你别让人听到了!”

“同事怎么了呀?我和你爷爷当年就是在葛家村纺织厂里认识的,我们也是同事……”

“……”

几人在奶奶家的炕头上坐下。

葛夜打量着屋里的家具,笑道:“奶奶,咱家这是最近装修了吗?我记得去年打视频回来的时候家里还不是这个样子呢。”

奶奶道:“是啊……青山和青萍那两个孩子过年的时候不是去城里看你嘛,后来,就留在城里生活了,听他们说,你在城里赚大钱了,还派人来接奶奶进城是吧?

唉,奶奶都一把老骨头了,在葛家村活了一辈子,离不开这里喽~!

你们在城里好好的,日子过好,我就放心啦。”

听奶奶提起葛青山、叶青萍,葛夜不由得低下了头。

这唤醒了他那沉痛的记忆。

如果不是自己成为“代理无常”之后一直不知道怎么和父母解释,很久没有给家里打电话,也许他们两个就不会到奉城,自然也就不会卷入新年夜的【饕餮】事件,同样,也不会被那只天空上的“黑渊巨手”掳走灵魂,成为植物人。

一切……都是自己的错。

葛夜攥紧了拳头。

突然,他感觉有一种奇妙的感觉“侵入”了自己的精神世界。

迷迷糊糊地,就好像是半睡半醒之间做的梦……

【梦魇】!

准确的说,是林羽裳的【寐魇】之力!

葛夜猛地清醒过来,转头看向一旁笑吟吟的林羽裳。

后者不动声色地朝着葛夜笑了笑,嘴巴没有动,但是声音却分明地传入葛夜的耳中。

“现在不是你悲伤的时候,在奶奶面前,你不能表现出任何异样,更不能让她老人家担心,不是吗?”

林羽裳传音的内容让葛夜一下子背后直冒冷汗。

的确,葛夜不能表现出丝毫的悲伤。

因为在奶奶看来,葛青山、叶青萍夫妇俩现在正住在葛夜的大房子里,在奉城过上了好日子!

所以说……

新年夜,什么都没有发生!

根本没有什么【饕餮】!

没有所谓的幕后“黑手”!

爸爸妈妈也没有变成“植物人”……

他们都好好的,和我住在一起,在奉城,过上了幸福的生活……

葛夜在心中不断重复着这几句话。

他必须先让自己相信,欺骗过自己,然后,才能让奶奶相信这些并不存在的“事实”。

“谢谢你,羽裳。”

林羽裳笑着摇了摇头,然后用眼神示意了一下,让葛夜把注意力放到奶奶身上。

好不容易回来一次,当然要好好陪陪她。

“……”

好在奶奶思念孙子心切,葛夜回来,彻底打开了奶奶的话匣子。

因此,奶奶刚才一直在自顾自地说着些家长里短的话,并没有注意到葛夜情绪上的波动还有异样。

“孙子啊,你在城里是做什么生意发财的来着?”

“啊?这……”葛夜被问了个措手不及,连忙说道,“那个……主要是安保工作,保护奉城的安全……”

“啊,当保安啊……行,开一家保安公司也行,我大孙子就是厉害!

小夜啊,你现在手底下管着多少人啊?

听说你在城里赚了不少钱,应该管理很多人吧?多注意休息,千万别把身体累垮了。”

“放心吧,奶奶,我会照顾好自己的。”葛夜笑道,“您也是,保重身体!虽然您不愿意去城里,但是在村里也要好好吃饭、好好休息,争取多活几十年,让孙子好好尽孝!”

“哈哈哈,奶奶知道啦……小夜长大了……”

“……”

至于奶奶刚才问的问题……

葛夜想了想,回头看了一眼胖胖、陆川、林羽裳、桃子四人,缓缓伸出四根手指。

奶奶心中明悟道:“哦,手底下管着四百多号人啊!规模真不小,这可得好好休息,不然每天得花费多少……那个……脑细胞呀!

是吧?”

奶奶慈祥的笑着。

这一刻,葛夜感受到了久违的……亲情的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