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铭修的手指轻轻动了一下,依旧什么都没说。
“为什么不解释?”陆哲叹了口气。“明明可以说清楚。”
“我为什么要解释?是你在怀疑我,所以我需要你拿着证据来合理怀疑我,而不是我找出证据让你相信我,我们还没有好到那种程度。”顾铭修淡淡的说着,声音冷情。
陆哲仰头喝了杯啤酒,顾铭修这人就是这样,冷死人不偿命。
这意思就是他俩的关系还没有重要到需要他来解释的地步?
“顾铭修,我很想知道,谁对你最重要?夏沫染吗?那你怎么不对她解释?”陆哲靠在茶几上,吃了根烤串。
顾铭修就那么看着陆哲吃,什么都没说。
“得,是我自作多情了。”陆哲嘲讽的笑了一声,看着手中的铁签发呆。“桑彪什么都不肯说,把所有的罪责都揽到自己身上,关于韩家大少爷的和你爸妈的死因,他死都不认只字不提,应该是想着时间久远,不会有人能查到证据了。”
“桑彪只是个干活的,他是怕王继军,所以不敢说。”顾铭修可以肯定,他爸妈当年的车祸,一定和王继军有关系。
“你想对付王继军,总不能真的和王佳佳去结婚吧。”陆哲看着顾铭修,就没有别的办法了?
“你暂时不让我动顾念兮,不就是要先留着桑彪的软肋?”顾铭修端起酒杯,喝了口自己的酒。
“顾铭修,你不干刑警真是瞎了人才。”陆哲起身,坐在顾铭修身边,干脆直接拿着啤酒瓶喝了。“桑彪是个聪明人,他在黑市这么多年,从当初那个小混混一步步走到现在,他不可能不给顾念兮和老娘留一条后路,我猜,他一定有东西在顾念兮手里制衡王继军,你这个做哥哥的,去试探试探?”
顾铭修淡淡的瞥了陆哲一眼。“自己想办法。”
陆哲切了一声。“我听说顾念兮毕业想进娱乐圈,当明星。”
顾铭修哼了一声。“那就让她红。”
站得越高,将来摔得越惨。
“顾铭修,我发现你这个人挺狠的,我问一句不该问的,假如,我是说假如,夏沫染和别人一起算计你,害你一无所谓,你会怎么对她?”陆哲看着顾铭修,想听他的回答。
顾铭修蹙眉,沉默了许久,声音有些哑。“打断腿,关起来。”
陆哲莫名打了个寒颤。“犯法的!”
顾铭修没起身。“你的假设不成立,我要睡了,滚蛋。”
……
第二天一早,一晚上没睡觉的夏沫染终于收到了陆哲的消息,说夏天煜没事,在医院。
安迪跟傅城走了,但暂时安全,毕竟傅城只要不离开海城,就绝对不敢对安迪做什么很过分的事情。
“染染,你昨晚……是不是没睡啊?”麦乐乐和刘婉莹看着夏沫染,有些心疼。“要不今天你别去了,我和婉莹去。”
夏沫染摇了摇头,眼前一阵发黑。
这段时间,确实是没有睡好。
“吃早饭。”张鲁臣专门给夏沫染整了个鸡蛋羹。
“谢谢老张,专门给我开小灶。”夏沫染憨憨的笑着,晕乎乎的像是喝了酒。
“吃吧。”张鲁臣笑了笑。
餐桌上的人都很沉默,赵晨飞和麦乐乐刘婉莹都很心疼夏沫染。
夏沫染低头吃鸡蛋羹,吃着吃着眼泪就掉下来了。
“沫染……”
“我想我哥了。”夏沫染想夏景琛了。“以前有大哥在,他会保护好我们的。”
如果夏景琛没有出事,夏臻和夏天煜绝对不会有事的。
“我以前也有个哥哥。”林湘原本是不和他们一起吃早饭的,她觉得麻烦大家很不好,但见夏沫染在哭,就端着自己的泡面走了过来,坐在她身边。
“学医的,吃这个?垃圾食品。”张鲁臣伸手拿过林湘还没泡好的泡面放在赵晨飞面前,又将赵晨飞没动的早餐推到了林湘面前。
这一顿骚操作,把赵晨飞都整蒙了。
半天,赵晨飞十分憨憨的笑了笑。“我爱吃泡面!我喜欢垃圾食品!我好久没吃泡面了,每天都吃老张的饭,我都吃腻了。”
林湘愣愣的看着餐桌坐着的所有人,低头笑了。
这种温馨的感觉,对她来说就是一种奢侈。
“你哥哥……”夏沫染也歪着脑袋,不哭了,听林湘讲。
“我爸捡到我的时候,我哥哥还在,他是星星来的孩子,有自闭症,他害怕周围的一切,也害怕噪音,他不能上学,和周围的人格格不入,因为觉得他是个累赘,我爸的前妻才会和他离婚,他一个人带着我哥,又收养了我,打一份工不够,还要带着我们去捡垃圾。”
夏沫染身体僵硬的看着林湘,她原本是顾家的大小姐啊。
顾爷爷那么喜欢孩子,如果林湘是在顾家长大,那一定是最幸福的小公主。
握着勺子的手慢慢收紧,夏沫染欲言又止,几次想要说出林湘的身份。
但最终,夏沫染还是忍住了。
她不能看着林湘走上前世的悲惨道路。
前世的林湘,到底在顾家都经历了些什么悲惨的命运,才会被逼到自杀。
“收养了我以后,我爸就不再结婚了,说是怕耽误别人。其实,他是技术工人,有很多人给他说媒的,让他把我送出去把哥哥送去疗养院,但他不同意,为了我和哥哥他一辈子都没再娶。”
林湘笑了笑。“哥哥虽然有自闭症,但哥哥对我很好,他很疼我,愿意把他所有认为最好的东西送给我,他是个天才,他会画画,没有人教他就可以画的很好,他很聪明。可他还是死了,死在了世俗人的眼光和恶毒里。”
林湘的话,让在座的所有人都沉默了。
或许这句世俗的眼光和恶毒,戳中了他们心底的柔弱。
夏沫染很清楚,他们几个,除了麦乐乐性格好,原生家庭幸福,人也大大咧咧小财迷却活的通透以外,每个人或多或少都有心底的灰暗地带。
“拆迁区那些孩子们,都叫哥哥傻子,他们用石头打他,用装了尿的矿泉水瓶扔他,你们大概无法想象……十几岁的孩子,能恶毒到什么程度。”林湘红了眼眶,声音也开始沙哑。
“因为哥哥没有学上,在我和爸爸不在家的时候,那些孩子们欺负他,脱他的裤子,然后把他一个人关在阴冷潮湿的下水道里。我和爸爸找了他一天一夜,找到的时候,人已经没了呼吸,我们报警了,可那些孩子都没有意识到会害死人,他们觉得……他们只是和他闹着玩儿而已,至于吗?怎么会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