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磊看着那道目光,很想立刻马上拥抱过去。
只是理智占了上空,他的眼神多了一丝欣慰,“走吧,去下一站。”
黎倾鑫看着朱磊收走的目光,脸不自觉烫了一下。
不是害羞,而是愧疚。
他怎么能拿他一腔真心热血扑了空,因为得不到回应的狂热鲜血,若是到了不得不面对一些抉择的时候,会是一件棘手的事,更是一件要命的事。
他们一路来到骏景工厂,这里是个废弃的钢铁工厂,还是七十年代遗留下来的,一般正常人都不会来这里。但也给了一些混的人留了一方为所欲为的“净土”。
他们到的时候,废弃的门口杂草丛生,但两条被车轮压过的痕迹已经印出了这里受欢迎的程度。
花儿下车,替黎倾鑫开了车后,又去后门提溜了一个蜷缩一团的人。别看花儿年纪小,可那牛力气可大着了。
门口的人赶紧小跑过来,“磊哥,黎先生。”
“菰山,辛苦了。”朱磊拍了拍菰山的肩说道。
黎倾鑫对着菰山点了点头。后者让开了路,黎倾鑫和朱磊并排向着里走。菰山招了招手,让人把花儿手上的人抬走了。
“没想到啊,这么漂亮的妞,居然像个妓女一样,她柳家的家业不会就是靠她搞出来的吧?”一个男子带着色眯眯的眼神看着双手被一根绳子捆绑吊在横梁上,半跪着的一个身穿红色吊带的女子,那一览无遗的傲人身姿,可是让这些看守的男子不怀好意多了。
女子的脸色绯红,不是害羞,而是恼怒,她挣扎着双手,奈何脚踝也是被绑了起来,故意让她这种姿势。若不是嘴被封起来了,她一定要张开血口吞了这里面所有的人。
“大爷,求求你们,放了我,放了我,我做牛做马都可以,她不是我的人,你们先说的,我愿意,我愿意做。”一个男人以同样的姿势被吊着,只不过上身的衣服被撕烂了,身上还有血印子,还有两块布挂在肩上。
“恩?那时不是嘴硬吗?让你们现场来一场,你不愿意,这会儿倒求上来了,可是现在我们不愿意了,毕竟这样的美人儿,要是我们,嘿嘿…在…不是更带劲吗?”男子低头上手摸着地上女人的脖颈处,女子双眼通红,恨不得喝下他的血,吃下他的肉。
“小美人儿,还挺血性的,哥哥我就要忍不住了,想要爆发了,哈哈……。”这所有的话都传到了黎倾鑫的耳朵里。
朱磊看着黎倾鑫的脸色变了又变。
朱磊看了一眼菰山。
“这几个人才上道,我会处理的。”菰山明白。
“你们几个,把人放下来。”菰山走过去说道。那几人见了来人,脸上的神色赶紧收了起来,尤其是在接触到黎倾鑫的脸色时,他们大气都不敢出。
“来人,把他们四个带回码头,等我回来处理。”菰山指了指旁边的人对着方才那四个男子说道。
“是你们!”女子看见走过来的几人,她当然认识。
“柳小姐,柳家姑爷。”黎倾鑫一句话,却充满了讽刺。
柳栗娜看了一眼闵良,那含波的眸子里带着杀意。后者身体一颤,他只觉得脊背发冷,当他看到被抬进来的人时,他腿已经开始发软,心底萌生了悔意。
他当初为何要挤进这个圈子,他想到了一个人。如果不是他,他也不会认识这群人。
“你,你凭,凭什么抓我们?”闵良结结巴巴问道。
柳栗娜白了他一眼,开口怼道,“以后别带我们,我嫌恶心。”
闵良瞬间抓毛,要不是菰山手快,抓住他的手臂,他一定会像兔子一样蹦过去咬死她,“你个臭婊子,你也不看看自己,到底有多少男人玩过你,你娘们好意思立牌坊我呸,要不是为了几个臭钱,我多看你一眼都嫌脏。”
“你,你,……”柳栗娜被这一骂,突然就接不起话了。他闵良怎么会知道,他还是一直知道她的事,她越想越气,合着自己这么聪明的人,连带着外貌,二者是她的必杀武器,如今却全部捅在了自己的身上。
她是不指望她那个一心扑在事业上的亲爹会管她的,也就是她长得漂亮被他爹推来推去,用身体去换的业务。前面那几个人说的一点不错,如今闵良也这般说。
柳栗娜把视线投在了黎倾鑫身上,她不知道,这个表态要对他做什么,毕竟是他抢了她喜欢的人,她连争都争不过。
黎倾鑫被朱磊拍了拍肩,示意让他坐着。
黎倾鑫坐下后,看了柳栗娜一会儿,“你只要把所有的事交代清楚,你柳家与唐家合作的项目我不会变动。但前提你说的全是实话。”
柳栗娜神情有些恍惚,她不知道黎倾鑫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我凭什么相信你?”柳栗娜擦了把脸,撩了撩头发。
“不是凭什么,而是你没有选择。”黎倾鑫淡淡回道。
柳栗娜沉默着,的确,她没有选择。如果因为她,柳家与唐家终止合作,那么损失的绝对是柳家,而且,如果今日她能逃脱这里,回家了她也会脱层皮。
“我的时间有限,你还有最后两分钟的考虑时间。”黎倾鑫俯视她的眸子说道。
“你别信他。你以为他能掌控唐家没有手段说不定唐屹悦就是被他下手了。”闵良大声吼了出来。
花儿二话不说,就跳过去打了两巴掌闵良,“坏人,不许你这样与我黎哥哥说话。”
“花儿,过来。”黎倾鑫眉眼微皱喊道。
花儿朝着闵良哼了一声,快速回来。
黎倾鑫随即又把视线落在柳栗娜身上,然后看了看时间。
柳栗娜见黎倾鑫要起身了,赶紧说道:“你说话算话?”
黎倾鑫用锦帕擦了擦手,用着你说我听着的表情看着柳栗娜。
“这一切要从我认识他开始说起……”
时间一个小时后。
柳栗娜开始交代起来,她的幕后指使人就是地上蜷缩的这个人。
“我都说完了,我可以离开了吗?”柳栗娜此时早已泪流满面。
黎倾鑫心底有些烦躁,像他们这种生下来就被当棋子的孩子是不幸的,所有的一切都是需要自己争取的。至于柳栗娜的一切,他早就调查清楚了,而他让她说的就是让她去法庭上做的证词。
至于柳栗娜在中间充当的角色,对他来说危险并不大,重要一个原因,还有他自己的一些私心。
“我会在你作为证人的时候保护你不受到任何伤害。”黎倾鑫说了一句,就不再看柳栗娜了。
至于闵良,那个时候他们在大学一起打过篮球,一个人是怎么一步一步走下去然后又忘了自己的初心。
“看在一个朋友的份上,这一次,我不会追究。但是,没有下次。”黎倾鑫说完起身。
地上的唐韵早就转醒了,只是他此时已经动弹不得,纵使心底有多少句脏话,他也没力气骂出来。
此刻又被两个人像个物品一样抬进了后备箱。
柳栗娜被花儿拽着手臂推进了车。
“你不是说放了我?”柳栗娜以为他说话不算话。
“你以为那个后备箱的人出事了,你此时回去,还有命留着。要走我们不留你。”朱磊瞥了一眼无情地说道。
黎倾鑫上了前面一辆车。他看着这个荒废的工厂,因为经常有人,就算看着荒凉,但多少也带了人气。
他突然想到了那棵枇杷树,那个挂在门框上的女人。他一手扶着头,看着窗外。
“黎哥,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存方式,你们不一样。”朱磊看着黎倾鑫的面容,猜到了一些大概。
“磊哥,你说为什么有的父母爱子如命,有的父母要孩子的命。”
朱磊一时也不知道该用什么话去否决或者判断这句话。
他方才也听到了柳栗娜的讲述,一个姑娘,在父亲的怀里应该是撒娇的,可她却是他的摇钱树。人前的靓丽光鲜,当那层皮被无情地撕开,那些打着目的来爱你的人就露出了本来丑陋的面目,可憎,可恨。
唐韵被送去了公安局。
三日后。
黎倾鑫这个在医院躺了半月有余的时日,终于去馚菜总部打卡了。
这两日天气不好,连着下了两日了。馚菜总部的办公室坐着几位不善的老头子。
薛怀青整理着文件,全然无视他们的抱怨,但也是有些头疼。
陆巡今日南边事处理了些,回来汇报工作,顺便开车送黎倾鑫去公司。
大雨敲打着玻璃窗,雨刷一直冲击着。
一辆大货车逆行而来。
陆巡反应快,只不过车头还是撞在了护栏上。
陆巡从后视镜看着那辆货车,因为下雨的缘故,车牌号模糊不清,隐约见了最后一个数字,还有前面的渝。
“爷?”陆巡转头看了看黎倾鑫。
“花儿下去按着保险要求拍几张照,打个电话去交管所报备下。”黎倾鑫说完,花儿就快速下了车。
待花儿上来,他们直接驶离了现场。
黎倾鑫到了总部办公室,就已经感受到现场的不可控。
他进门的一瞬间,就被冲过来的唐老大揪住衣领,“是不是你搞得事?”
“你不放手,我就打你了。”花儿拽着唐老大的手,语气很不好。
唐老大可不相信屁大点的娃儿能把他怎么样,回头瞪了一眼花儿,又转头盯着黎倾鑫。
“如果你的手还停在这里两秒,我不保证你可以替你儿子收尸。”黎倾鑫冷冷说道。
“你威胁我?”唐老大目中怒烧,他心里明白,他此刻只能嘴上强硬,可真要闹到明面上,他讨不到好。
唐老大扫视了办公室里面的人,大家都一副事不关己的状态。他放下手,但手已经发抖了。
黎倾鑫理了理自己的衣衫,优雅地坐在了主位。
“各位,这是今年春季的财务情况,还有关于唐家股份分配的详细资料,以及说明。传下去。”薛怀青从旁边起身说了一句,把手中一叠资料分发了下去。
“这怎么回事?这是要把所有股份都收回去?”有人小声问道。
旁边的人摇了摇头。
廖敬之看着手中资料,看了看唐老大,他此刻的手已经快把资料撕烂了。
“黎倾鑫,你这是要把我们全部往死路上逼。”他一拍桌子站了起来,怒气爆发道。
黎倾鑫缓缓抬起头,嘴角弯了弯,这露出来的浅浅笑意带着讥讽。
“想来大家都看完了手中的资料,我这边已经安排律师在处理了。哦,对了,”黎倾鑫看了看腕表继续说道,“想必司法机关马上就要到了。大家有事直接找我律师谈。”
黎倾鑫说完就起身,他今日来,就不是来让他们开口的,他已经没有之前的耐性了。
“我要杀了你。”唐老大突然提起凳子就像黎倾鑫砸来,所幸花儿和陆巡把黎倾鑫拽开。
花儿像猴子一样,蹦过去就开打唐老大。
“啊!你就不怕你这样做,唐家毁在你手里。他唐屹悦真是瞎了眼看上了你。要死大家一起死,谁都别想活了。”唐老大在花儿手下,虽忍痛,但他还是不甘心。
“住手!”一群警察在盛达的带领下冲了进来。
花儿收回手,还不忘怒瞪了一眼唐老大。
所有与之相关的人全部被带走,黎倾鑫转身看着那一群要把他吃了的模样。
他抬起脚步,扶起砸在地上的椅子,然后慢慢坐了上去。
“青哥,给他们所有人一个教训,然后让他们不能翻身,做个普通够生活就行了。”
薛怀青看着黎倾鑫说道,“他们知法犯法,故意谋杀你,不能放虎归山,何况吃了细糠,又怎会去吃糠咽菜。”
黎倾鑫看了看这双手,“按照我说的去做。你先去忙吧,我想一个人静静。”
薛怀青没有立即开口,只是应了。
办公室静悄悄的,仿佛刚才这场闹剧没有发生过。没错,黎倾鑫称他们为闹剧。
他此时才是真的替唐屹悦把整个唐家清理了,尽管他有意引导唐韵来对他动手,然后好一锅端了。
可唐韵背后的人,他已经知道是谁了。他们就快要见面了。
黎倾鑫从抽屉里最下层,有个暗格,他拿出一本笔记本。上面的字苍劲有力,笔锋带着果断。
很想某一天,不管所有的事,只需要陪他,他说养几只鸭,几只鸡都可以……
黎倾鑫看着上面的字,露出两颗小虎牙。
“悦哥,你到底会在哪里?我让他们把重庆翻了个底朝天,就连顾城哥也对你的消息毫无踪迹,你一定要等我。等我把后面的人扳倒。”
黎倾鑫把笔记本放了回去,起身出了办公室。
广阳岛。
一棵巨大的红木伸展着枝丫,院子里的三个人正下着象棋。
“爸,您当真那么信任清钨者。他们可是,”
“风儿啊,你变了很多啊,二十多年不见,你没有了往日的武断,做事婆婆妈妈,这如何成事?”
“爸,我就是觉得,您这个岁数了,咱们就不去参与这些事了。我陪您回老家种种地,然后下下棋,我觉得这样就挺好。”
“放屁!这些年,我装死隐姓埋名,为的是什么?你说你可倒好,在外面干了什么事?你以为教了仇人的孩子,他就会报恩了。你活了几十岁了,还是不懂人性。”
豫风坐直了身子,看着面前这个消失了多少年的人,他也不知道到底为什么这样做。
他奉命把鸦灰丢出了岛,但他还是留了他一命。
“两位清闲啊,我难道来得又不是时候?”一道清脆的男声传了过来,随即一道人影跨进门槛。
豫风抬头,看着李勋白。
“白少,要坐下来一局吗?”
“那倒不必,你俩父子的局我不参与。但是你扔出去的那个人却还活着。”李勋白看着棋局,不紧不慢地说道。
“哦?那他的命的确够硬的。既然过了河,也就随意他了。”豫风在对方的棋盘左上走了一个兵。
“十二先生,是打算出山了。这样难免晚节不保,也当仁不让吗?”李勋白听出豫风的话里意思,以为是十三先生的授意。
“听说唐家已经内清了,你的半个手指头已经断了,那条鱼儿带着几只虾折了。你下一个准备放哪条线?”十三先生抬头看着李勋白,混浊的眸子里藏着精光。
“十二先生消息果然灵通。不过您的马不也还在那个铁笼里罩着吗?谁先一步还不一定呢。”李勋白敲了敲马的棋子,眼中带着试探。
“哼!看来飞鱼的那点聪明到底是没遗传到你身上。你既然已经来汇报了,接下来该做什么,不用我吩咐吧?”
李勋白脸色沉了下去,但他那个父亲告诉他,干大事者得容忍。
“十二先生教训的是,毕竟我的身份,我还是很有自知之明的。”李勋白说完就离去了。
豫风看着他离去的背影,眸子沉了沉。
“爸,那个王阳立您打算怎么办?”
十三先生抬头看了看红木,“这红木是上好的木料,可也要用对地方,那个人,会有人送回来的。”
黎倾鑫此时去了朱磊那里,他有件事要他帮忙,因为他决定要去一趟抚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