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桑植被少夫人这个称呼弄得心底什么疑问都没有了。
默默地放下手中的托盘,恭敬的态度也跟着上来了:“少夫人也懂中医?”
“您也是?”
桑植笑:“我其实是学西医的,只是西医学上没什么进步空间了,就来研究中医,半路出道的,比不上少夫人。”
“先生谦虚。”对方一口中文说得很是流利,以为他跟自己是一国的,程姎一下子就觉得亲切不少。谁料桑植摆手,说道,“真不是谦虚,我们t国虽然在医学上也有自己一套传承的法子,却远不如你们中医博大精深。”
“先生是t国人?”
“怎么,看着不像?”
“中文说得很好。”
桑值对Z国有着几千年文化底蕴很有兴趣,连带的对这个国\\家其他的东西也颇有好感,甚至把学会这个国家的东西作为一件很骄傲的事,不论是医术还是语言,所以当他被夸中文说得很好的时候,是发自内心的高兴。
交流几句话,程姎知道了对方的名字,也知道了他跟夜非白之间的渊源。跟夜东和楚寻两人的际差不多,都是知恩图报的故事。
不过夜非白救的不止桑植一个人,还有他的妻子儿女。
所以夜非白身处险境时,他顶下头上的枪林弹雨也要留下,尽自己最大之能医治照顾。
只是他本事有限,熬的这些药,只能压制,不能根除。程姎放血的这一套,他也略懂,只是不知这作用能起到哪个程度。
但他也不敢随意开口问,怕打扰程姎的思绪。
“伤口在哪儿?”程姎用银针扎了几根手指,见杯子里的毒血都快过一半了,颜色还那么t深,便这毒霸道,连忙抬头问夜南。
“在背后的肩胛骨上。”
程姎闻言,忙让他们把夜非白扶起来,掀起衣服找到那道伤口,肩胛骨上有条划痕,不深也不长,应该只是被利器蹭了下。不过有这厉害的毒,刀子倒也不用多此一举扎那么深了。
桑植在一旁惭愧道:“这毒有些复杂,像是蛇毒和蝎子毒混在一起的,我从没见过,也没把握,所以不敢下重药,只能暂时压制……”
“用血清也不行吗?”不论是蝎子还是王八,有血清,什么畜生的毒都能搞定。
“血清我带的不多,已经用完了。”
程姎听得糊涂,难不成还有其他兄弟也中了毒,比夜非白中的更严重,可夜非白是主子,不管轻重缓急,分他一管总是有的。
虽然她从不认为夜非白的命比那些人高贵,可那些人确实把夜非白看得比自己重啊!
同夜非白一起行动过的夜南解释:“救老爷子那晚,我们中了计,伤了不少兄弟,血清在第一次就用完了,少爷是在第二次行动中受的伤。”
懂了。
程姎不再追问详细过程,从药箱里拿出另一包针。这针是金色的,不同于之前用的银针,它中间还有一个小孔,从上通到下,相当于一个管子。
金针是母亲留给她的遗物之一,非一般情况下不使用,所以那天把<筋枢>交给师叔的时候,当时想过要不要把这包金针也给出去,万一自己回不来,金针和书就算都有了传承的人。
后来一想,万一在t国用得上呢,就私心地留下了。
还好她留了,不然此刻要后悔死去。
“这毒已经在体内停留一段时间了,用药肯定逼不出来,得另外想办法。”程姎让夜非白趴在他们肩上,用刀子把伤口划开,先挤出一部分毒血,然后再用金针刺入各个穴位。
只见那针没入皮肤后慢慢下沉,直到只剩一节手指那么长之后才停下,接着金针顶端部分就有暗红色的血涌出,源源不断地往外涌,就像下面有个积压多年的泉眼一样,终于找到爆发的口子,疯狂地往外冒。
这一幕把桑植看得目瞪口呆。
等到血恢复正常颜色,程姎才让夜南夜北把人放下,再在右边胸口用银针封住各大器官,以同样的法子逼出毒血。这番操作下来,已经是半个小时后。
夜南看着这一杯杯的血,心疼得嘴角直抽抽,这得吃多少只鸡才能补得回来。
“少夫人,是不是毒清完了?”桑值看着夜北把血端出去,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
程姎此刻额头已泌出汗,她抬手随便擦了下:“嗯,差不多了,桑先生,你的那个药得换一下了,呆会儿我给你写一张方子,你按那方子抓药,熬好了就送来。”
“好,你写,我马上去熬。”
程姎起身,夜南在一旁准备好纸笔,这方子还不好开,有些药材这边可能没有,得用一些常见的能代替的,所以这药方子她慎之又慎,写了划,划了又写,开了足足十分钟。
桑植拿着药方如获珍宝,夜南要看,他都还不给,激动得眼睛都放光。
程姎放下笔:“桑先生,这些药材这儿都有吧?”
“有有有,没有我也能弄到,你放心,我一定给你把药熬好了。”桑植抱着药方跑出去,程姎看向夜南,“还是要想些办法再弄些血清来,你们迟迟不回国,肯定是因为事情还没解决完,那么再打起来,血清就是必备的。”
因为那个东西比她金针解决问题更快。
说到这个,夜南就很愤怒:“其实要不是我们队里出了奸细,少爷根本不会受伤。”
“那奸细抓到了吗?”程姎替夜非白捏了捏被角,随口问。
“死了。”自古以来,当奸细的都不会有好下场。夜南深知程小姐对人命有着无尽的敬畏,见她皱起眉头,连忙补充,“不是我们杀的,是对方开的枪。”
怕落他们手里,担心从他嘴里挖出什么秘密,对方干脆就灭口了。
纵然这一路也算见识到了那位行事风格,可听到这个还是忍不住心惊,对夜非白这方来说,这人是奸细,罪不可赦,可是对那位来说,是自己人,对自己人也能下这样的狠手。
可见人命在她眼里,比草芥还不如。
“我知道了,你想办法去联系夜东,让他弄些血清来。”
“夜东也来t国了?”
“你不知道?”
“不知道,夜东都是跟少爷单线联系,没他的允许,我们私下不通来往。”为了也就是防止哪一方出了奸细,全军覆没。
“这是对的。”如若不然,夜非白这边都命在旦夕了,夜东的日财赌场怎么可能还那么平静。
“夜北见过夜东,让他去找夜东吧,不行,夜北在那些人面前露过面了,他一出现,即使乔装,也容易发现。”来的路上,他们就试过一回了。
夜南接话:“我另外找人去,放心,他会找到夜东的。”
“要靠得住的。”
“是。”
夜南出去后,程姎崩着的神经才慢慢松卸,这一路被追捕,他们避得很是不易,全程心都吊着,刚才给夜非白扎针又耗费了不少心力,此刻筋疲力尽。
她靠着床头,不一会儿就睡着了。
迷迷糊糊间,好像有人在摸她的脸,那熟悉的触感,让她一个激灵立马转醒。
“我还以为是做梦。”对上夜非白那双漆黑含笑的眼睛,程姎坐起身子,抓住他的手,两指娴熟的搭在他的脉上,“我要是再晚来半天,你可能真的就只能在梦里见到我了。”
那毒已攻心,今天再不逼出来,神仙难救。
“幸好你来了。”夜非白更多的是想质问,这里太危险了,她一来,他就多了牵挂,许多事情就不得不重新布署。可是看到这张日思夜想的脸的时候,又什么责备的话也说不出来了。
只剩下满满的欢喜。
“我以为你不想见到我。”程姎收回手,身体各机能恢复不错,虽然还有些余毒未清,不过养个几天,再放几次血,差不多就没事了。
其实他醒得这么快,就已经代表没事了。
到底是身体底子好,预计他是要到明天早上才醒的。
“想也不想,你知道这话的意思。”夜非白相信这话不用掰碎了说,她也懂。“你聪明,听出我受伤,肯定坐不住,只是我没想到你会来得这么快。”
程姎也没想到,几乎是挂了电话去了趟江家把江晚征的治疗安排了一下就过来了,公司的事都只是给文景姐发了个短信,明叔、秦川那边一个都没顾得上交代。
“这一路还顺利吗?”夜非白抓着她手,没什么力气,就只是轻轻抓着,仿佛抓了全世界一样心安。
程姎也想念他的体温,单手给他倒了杯水,喂他喝下后才道:“不顺利,一下飞机就遇到那边的人了,你留在夜家保护我的人我都给你带来了,幸好有他们,夜北才得以带我成功逃脱,不过他们都受了伤,之后我们又找到夜东,让他把受伤的兄弟们都接回去了,现在他那里养着。”
“夜东用几组人假扮我和夜北兵分三路引开他们,不然我们也没这么快找到这里。”
听着她这一路的惊惊险险,夜非白越发庆幸当初他把夜东留在赌场接应,没让他跟着一起参加之前的行动是正确的决定,不然,这会儿姎姎已经落在那位手里了。
“老爷子找到了么?”程姎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