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夫早几年在战场上被程玺救过一命，虽然年长许多，却是程玺的忘年交。
为时荔诊脉之后，脸色有一瞬间的沉凝，然后马上恢复如常，噙着笑道：“少夫人身体康健，就是这段时间为你操心劳累了，以后慢慢养就好了。”
时荔自己不觉得身体如何，所以当下就信了，笑得有几分不好意思，“我就说我什么事情都没有，真的麻烦许大夫了。”
“不麻烦不麻烦，少夫人客气了。”
许大夫应和完，又悄悄和程玺使了一个眼色。
程玺在刚才那一瞬间已经看出蹊跷，当下不着痕迹转移话题，用去看药材的理由把时荔支了出去。
等时荔走出屋门，许大夫佯作无意地走到门口，借着关门的机会四下张望了一番，确定外面一个人都没有了，方才关好门转身回来。
“内子身体究竟如何，徐先生如实告诉我就是。”
程玺刚才面对时荔是面容温和轻松，此时却已经收敛殆尽，只剩凝重。
许大夫下意识回头看了一眼紧闭的屋门，徐徐叹了一口气。
“是毒，我能解；是病，我能治；可你这小夫人是娘胎里带的毛病，天生的心疾，解也解不了，治也治不了。”
历史上的公孙皇后只活到而立之年，也就是因为这个心疾。
闻言，程玺的脸色更加凝重，沉吟半晌，殷切地看着许大夫，“荔荔……真就无药可救吗？”
“娘胎里带的心疾，不能大恸大喜，不能着急劳累。”
许大夫缓缓说着，悄然观察程玺的表情，似乎想从他脸上找寻出一丝嫌弃，却并不能发现，最后说出最严重的一句话。
“先天心疾的女子，最忌生产一关，九死一生。”
如今的程家炙手可热，哪怕最后程玺登不上大位，也会是权势滔天的亲王。
如若不能有自己的嫡出子嗣，几乎是不能想象的事情。
许大夫紧紧盯着程玺。
“若……”程玺沉默许久，最后抬起头，黑沉沉的眼眸定定地看向许大夫，“您说的这些，内子都避了过去，又如何？”
“我可调配延年益寿的药丸，保尊夫人长命百岁。”
许大夫眼底闪出笑意，渐渐蔓延到眼尾，露出些许岁月的纹路，“不过……二公子真的想好了？嫡出的子嗣何其重要……”
“荔荔是我的结发妻子。”
程玺眼眸不眨，说得甚是笃定。
许大夫告辞了程府，离开时回头望了一眼。
如若当年他姐姐也能遇到程玺一般的良人，大约也不会那么年轻就没了。
枉费姐姐一番深情错付，男人一年不到就娶了新人，她拼命换来的孩子也喊了别人娘亲。
世上男儿薄幸，痴情女儿十有九悲，这程府的公孙小夫人可是好极了的命。
程玺和许大夫发生的一切，时荔一无所知。
只听着许大夫说程玺伤势好转也觉得欢喜，勤勤恳恳收拾了剩余的药材，刚缓神休息片刻，陪嫁婢女匆匆走进来。
“夫人，一直抢在我们前头购空药材的人已经找到了。”婢女走到时荔身边压低声音，“虽然七拐八弯，但的确是徐家的人。”
这可真是一个毫不让人意外的答案。
时荔忍不住“啧”了一声。
“夫人，要不要拿人去老夫人那边告一状？”婢女想着程玺伤重，徐氏却暗中使绊子，很是愤愤不平。
这时候给程母告状有什么用？
她能管得了内宅，可管不了半点儿外面的事情。
时荔靠着椅子想了又想。
“你把证据好好保管，以后必有用得着的地方。”
【切！主播这么胆小怕事！】
【要是换静公主在这儿，借给徐氏两个胆子也不敢造次！】
【我真要吐了，你们不提别人是不是能嘎？？？】
说实话，时荔这些天看这些弹幕看得很烦，今天趁着心情好（不是！），终于爆发怼了回去。
“实在不好意思让你们失望了，这里就是没有静公主！爱看就看，不爱看请圆润地走开。”
说完，也不去看公屏反应，直接走向程玺的屋子。
她该给夫君换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