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大概明白你的意思了。”莫利揉了揉一侧太阳穴,“我会带你离开白海。”
不管怎么说,这只乌鸦确实“解除”了他身上的诅咒,而他,不喜欢有所亏欠。
亏欠,意味着牵绊。
有所牵绊的话,他就无法心安理得地追求解脱。
“那还等什么?我们快出发吧!”夜鸦迫不及待地飞起,落在青年的一侧肩膀上。
……
脱离秘境后大约小半天,一人一鸦遇到了沙尘暴。
对常年无风的白沙之海而言,沙尘暴极其罕见,可就是这无比稀有的天象,他们偏偏迎面撞上了,还是特大号的那种。
凭借远超常规的视力望见那遮天蔽日的天灾之时,莫利愣了片刻,随后掏出手机,向站在肩膀上的乌鸦索要热点。
“啊?”夜鸦一边利索地开启热点,一边迷惑地问道,“发生什么事了?怎么忽然要热点?”
“一个特大号沙尘暴正在靠近我们,跑是跑不掉的,不如省点力气,想想遗言该写些什么东西。”莫利说着,已经点开电子邮件编辑界面,运指如飞。
“……”夜鸦默然。
不愧是你,厄运。
……
莫利的异能显然对“视力”加成颇多,直到大约十分钟后,站在青年肩膀上的夜鸦才看到天边那急速接近、蔚为壮观的超巨型苍白龙卷。
感受着周围急剧增强的风力,夜鸦一边啧啧称奇,一边开启手机砖虚拟分机的摄像头,上蹿下跳地奋力拍摄。
——小命随时可以重来,这天地奇观,错过可就没有了。
……
蓝天,大海,豪华游轮。
船尾甲板上,靠近船舷铁栏杆的位置固定着一把七彩遮阳伞,伞下,一张小圆桌,一把面朝大海的躺椅。
躺椅上,施法将头上漆黑弯角藏起的阿波菲端手持一把钓鱼竿,坐得端端正正。
如今是盛夏,考虑到常人的认知,与路西亚“光是看着就好热”的评语,这位不知“炎热”为何物的冰冷之魔王难得地只穿着一套轻薄的衬衫长裤。
钓鱼这种事情,本来阿波菲是一点兴趣都没有的,奈何路西亚喜欢,并且不方便在普通人面前堂而皇之地“手持”笨重的大号海钓鱼竿。
海风徐徐,人形空调给力,不久前还兴致勃勃地指挥阿波菲钓鱼的路西亚,不知不觉间已经趴在小圆桌上瞌睡过去。
无视众多顶着大太阳在甲板各处晃悠、时不时偷偷瞥一眼船尾的打扮得光鲜亮丽的女子们,甚至是一小部分男子,阿波菲专注地盯着波光粼粼的海面,与其说是在钓鱼,不如说是在趁机冥想。
——对于自己的从属,莱纳里从来不小气,不仅不会阻止他们更进一步,只要不会成为敌人,甚至不介意他们脱离。
阿波菲无从得知若是脱离,自己是否会敌视莱纳里,毕竟他们“结缘”的过程不怎么美好,唯一能够确定的是,他追逐力量的脚步不会停止,不论是过去、现在,还是未来。
陡然,一阵轻微的拉扯感顺着透明的钓线与鱼竿传递到阿波菲手中。
空茫的湛蓝眼眸聚焦,阿波菲稍微掂了掂,发现上钩的东西很轻,于是随手便提了起来。
“嗯?”阿波菲面露些许诧异,看着自己钓上来的东西。
那是一只毛发湿漉漉犹如落汤鸡的乌鸦。
乌鸦似乎昏迷着,一只爪子被鱼线胡乱缠紧,如同待宰的野味般狼狈而无力地倒挂在鱼竿上。
阿波菲眉头轻蹙,心下有些迟疑。
路西亚无疑是善良的,但这里是绿星面积最大的海洋“永恒之海”深处,附近别说岛屿,礁石都没有一块……
正犹豫是否趁着路西亚不知道的时候,将这可疑的乌鸦扔回海里,忽然,“主人”的细语在阿波菲的耳畔响起。
侧耳倾听片刻,阿波菲伸出手,轻轻推了推一旁瞌睡的路西亚。
“呜……嗯……”黑色的幼猫睡眼惺忪地醒来,四肢舒展,“哈啊~”她打了个老大的哈欠,抖了抖耳朵,四下看了看,“我睡着了吗?现在什么时……那是什么?”
钓竿末端,晃晃悠悠的落汤乌鸦不出意料地吸引住黑猫的注意力。
“一只乌鸦。”阿波菲若无其事地说道,“这里是远海,理论上不该有这种鸟类出现在这里……这只看起来很不简单,要扔回海里吗?”
“别啊,没发现也就算了,这都钓上来了……”路西亚轻盈地跳跃到金属护栏上,好奇地看着那只陌生的乌鸦,“总觉得,它和我们很有缘分的样子。”
“……明白了。”阿波菲回收钓竿,准备对乌鸦施以援手,表现一如既往地沉稳。
——主人的游戏分身,这可不是很有缘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