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飘飘的言语落在阿方索心中却仿若千钧。
“噶……”
加西亚注意到阿方索的情绪，小心翼翼拱蹭到他身旁，不停用脑袋磨蹭他的小腿。
“m3，把他们松开吧，一直捆着也不是个办法。”
随着齐言命令下达，m3从齐言口袋中钻出干净利落切断绳索，又变回晶体缩回口袋。
齐言满意的拍了拍口袋，突然有点不想把m3还回去了。
听话，不像变形者一样总喜欢搞事，还很帅，骑着m3揍人时抡拳头都感觉更有力气。
更关键的是，还能吃！
齐言忍不住舔了舔嘴角，露出邪恶的笑容。
缩在他口袋中的m3没由来感到一阵恶寒，下意识往齐言身上挤了挤，试图从齐言身上寻找更多的安全感。
轻轻用手掌拍打m3以示安抚，齐言再次看向腻歪在一起的阿方索和加西亚。
“现在你们愿意老老实实跟我回去见老朋友了吧？”他笑问道。
阿方索没急着回答，双手捧着加西亚的脸，看着对方的脸庞，眼底满是挣扎。
半晌，他才遗憾地摇头道：
“我不会回去，这艘船你若想要，尽管拿去吧。”
齐言好笑道：“怎么？你们两个以后准备靠游的继续在海上流浪？”
阿方索没有开玩笑的心态，语气萧索道：
“如你所见，我们已经沦为这般姿态，又何谈回归？
那些怪物见到我们都不会立即攻击，呵……那只叫屠谕者的海嗣甚至称呼我们为同胞。”
他突然看向艾丽妮。
他问道：“告诉我，旧伊比利亚是如何谈论伟大的阿方索船长的？”
在询问时，他下颚渐渐抬起，神情仿佛又变回最初那个高傲的船长，语气不像是问询，更像是一种命令。
艾丽妮一怔，下意识选择遵从命令，立正，挺胸昂头，朗声道：
“石榴树下的阿方索，英雄阿方索，沉沦者阿方索，有不少人始终坚信，您仍然在海上抗争着。
您就是曾经无数伊比利亚军人心中的偶像！”
“哼……石榴树……矫情。”
阿方索双眼轻阖，深吸一口气，朝齐言露出骄傲的笑容：“你的教训，我铭记于心，但你的讥讽，我不接受，我多年的坚守绝非毫无意义。
我是阿方索，没有那些乱七八糟的称呼，我仅仅是阿方索，若非要加上什么，那么我是船长阿方索。
拿去吧，你所需要的一切尽可拿去，但我不会回去。”
他伸出手。
身旁的加西亚举起自己已经畸变的利爪。
阿方索温柔地牵住加西亚手掌。
“我的加西亚，我的爱人，我们走吧。”骄傲的船长第一次用如此温柔的语气说话，“我们去乌萨斯……不，我们去甲板上，最后看一看这片承载我们一生的海洋。”
“噶……”
加西亚回以温柔的响应。
两人就这样旁若无人牵手离去。
艾丽妮仍旧保持立正姿势，目送他们的背影，只是却忍不住吸了吸鼻子。
呲——
“啊？”
阿玛雅的惊呼伴随她裙子被撕碎的声音一同响起。
齐言将阿玛雅的裙子碎片举到艾丽妮眼前，示意她擦擦鼻涕眼泪。
艾丽妮：“……”
阿玛雅：“……”
“怎么？又不准备哭一场了？”齐言问道。
“你这让我怎么哭？”艾丽妮情绪都有些不连贯了。
“那就别哭了呗。”
齐言起身，一脚蹬在阿玛雅腰间，将这个曾经风光无限的深海主教踹成折叠屏，狼狈地滑入禁闭室大门。
关门，上锁，一气呵成。
齐言拍了拍手，悠哉道：
“走啦，跟着去甲板，不然殉情真就不是古老的传言了。”
“可是……等下！”艾丽妮急切的抓住齐言衣角，“阿方索船长和他的大副已经很凄惨了，他们的海嗣化严重到没有任何挽救可能。
也许这种结局才是对他们最好的，至少他们仍然是以人类的身份结束这一生。”
齐言笑眯眯道：“如果我说事情还有转机呢？”
艾丽妮瞬间瞪大双眼。
她震惊的看着笑成狼外婆的齐言，下意识想要否定，但想到眼前这人可是齐言，艾丽妮心底又不自觉涌现希望。
“你真的能救他们两个？”
“一根羽毛。”
“你……给你！”
艾丽妮咬牙切齿从头上拔下一根灰色的羽毛。
齐言收好羽毛，摇头道：“答案是，不能。”
“你耍我？！”
艾丽妮当场炸毛。
“别急嘛，我虽然无法逆转海嗣化，但也没人规定海嗣化注定无解呀。”
齐言在前面带路，侃侃而谈道：“还记得跟我同归于尽的那个骑士吗？祂无疑就是一只海嗣，但这货硬生生凭借一根筋的意志，让海嗣都否认祂是同胞。
还有我认识一个叫水月的小男娘，他就是海嗣的血脉，但同时也是一个真真正正的人类，再退一步，那些深海猎人不也是一样的？
为什么海嗣化就一定要代表人类阵营的对立面？难道人类的定义只是基因的表达或者外形的区别？”
艾丽妮听得似懂非懂，努力消化片刻，皱眉提出质疑：
“可海嗣化对人心智的磨损是毋庸置疑的，阿方索船长和加西亚遭受的折磨也是真切存在的。”
“再坚持一下，我相信希望的曙光就要出现了。”齐言肯定道，“当伊塔尔成功升格为初生，对海嗣的进化方向拨乱反正，很多无解的难题都会消散。”
听到这话，艾丽妮精神大振。
连带着她跟随齐言的脚步都轻快不少。
只是走了一段路，艾丽妮又反应过来：
“那为何你刚刚不拦住他们解释清楚？”
“我要是直接挑明，又怎么看乐子呢？”齐言嘴角上挑，露出欢愉的笑容。
“哪有乐子？”
变形者第一时间从天花板上跳下来。
齐言抬手搭住变形者肩膀，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怪笑道：
“《海嗣的家庭》最新续作，《海嗣的爱情》堂堂连载，保证让你看得过瘾！”
变形者很快就加入齐言的怪笑。
听着两人不断发出的‘桀桀桀’笑声，艾丽妮突然有点不想跟上去了。
可惜在好奇心作祟下，艾丽妮还是被夺舍了双腿，鬼迷心窍随着二人偷偷来到通往甲板的通道口。
三人小心翼翼从门框处探出半个脑袋，紧张地盯着甲板上并肩而立的两道身影。
潮湿的海风吹过，将加西亚白色的头纱带动，在风中轻轻摇摆。
阿方索满目柔情牵着加西亚的手，俯身在他手背落下一吻。
加西亚表现有些忸怩，目光躲闪假意看向海水。
“我的爱人，这些年多谢你的陪伴。”
“……阿方索，今天是航行的最后一天。”
加西亚收回视线，仰起头，选择直视阿方索：“这些年，我都把自己当作怪物，这样会轻松一些，只为了能更长久陪在你身边。
我知道，我若是死了，你也不会独留，可你不该死得那般窝囊，你是我的船长，我愿意为你，承受一切。”
阿方索温柔地点头：“嗯，加西亚你……嗯？？？？？”
他陡然瞪圆双眼。
“加西亚你还会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