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乔装打扮出门,楚云凰在中间,一左一右站着萧润和卫言,身后是两个侍女。
她们最先去了小工坊,掌柜的熟捻的对着萧润点点头,然后客气的将她们迎入了内院。
“几位先坐下,小的去拿。”
楚云凰称赞着这手中的茶,掌柜的就来了,只不过身后还跟着工匠。
“您验验货。”
她接过镜片,往眼前比了比,然后伸手掏出镜框,小心的安上。
掌柜的和工匠屏住呼吸,然后将目光紧紧的追随着她的手里的物件。
萧润忍不住道:“小姐可否能给我看看?”
楚云凰大方的将眼镜递给他,然后看着他一阵研究。
他认真的在手里翻来翻去,疑惑之中看着两条眼镜腿,猜到了什么,只是不敢尝试,“这...”
她失笑,“就是要带上。”
得到她的肯定,他才试着戴上。
“为何眼前之物瞬间放大?!”
萧润瞅着前边的景物,摘下又戴上,不可思议。
楚云凰忍俊不禁,她看着萧润一向风流温和的脸上盛满了新奇,他用修长的手将长又直的墨发拨开,戴上方方正正的眼镜,显得文雅又透着几分端正的可爱。
没过多久,他就感觉到了不对。
“小姐,我为何会感觉眩晕?”
她暗道一声不好,然后赶紧将眼镜给他取下来。
“忘了和你说,这度数大,你的视力正常,所以戴上才会不舒服。”
“你的眼睛没事吧?”
她给他揉了揉眼睛,不由得问道。
萧润怔怔地看着她的动作,然后灿然一笑道:“没事了。”
他有些疑惑,继续道:“只是度数是什么意思?”
“度数就是根据人的视物不清晰的程度而定的,具体这一时半会儿说不明白。”
他点点头,“小姐,那您是怎么知道牛大人的视物模糊的程度的?”
楚云凰垂眸,她当然不知道。但是看着牛大人一头扎进书籍里的样子,就是近视的不清,而在现代,她有一位大学老师也是那样嗜书如命,那种程度和牛大人的一般无二,所以她才依着大学老师的近视程度做的这眼镜。
可这话又不能跟人说实话。
“小姐?”
萧润看她走神了,开口叫她。
她反应过来,状似无事的一笑,“我不是很知道,只能摸个大概,是那个江湖术士所传授的,我只能勉强猜算。只是依现在的水平,把这清晰度做成这样已是很不容易了,日常用用无妨。”
萧润敏锐的察觉到其中有些不通的地方,但是他没再多问。
只是挽唇道:“小姐真是聪慧。”
她不好意思的回道:“你才厉害,要不是有你,我都不知道要找谁了!”
一旁的卫言纯纯的当了个背景板,他看着她们谈笑风生的样子,手上无意识的捏紧了帕子。
“掌柜的,这货不错,我就拿走了,全款这就付了。”
她说完,侍女就送上了几锭大银子和金子。
掌柜的连道客气,但是收下后并没有显现出太过贪婪的得意之态。
她和工匠对视一眼,然后开口道:“贵客,这眼镜一物实在是神奇,小的有个想法。”
楚云凰将眼镜交给了侍女,然后看着她,“你说。”
等掌柜的把意思全盘托出后,场面安静了下来。
她堆着笑容,小心的道:“贵客,您看,这可行吗?”
楚云凰了然的点头,然后用手指轻敲着桌面。
意思就是,掌柜的想要她出图纸,她们开工。这做法就是现代意义的授权买断,或者是入股买卖。
难怪人家这么急切,不光想要不同镜片的图纸,也想要眼镜框的制作图纸。因为她为了低调,特意让萧润找的两拨人造的镜片和眼镜框。
她的眸子闪过一丝复杂。
这里制作镜片的工艺还算精致,可见这座工坊的技艺在这古代里已经算是上乘的了。
她倒是也想过批量制作贩卖,可是,古代的人也没几个像牛大人这样的,受众人群并不大,搞不好还会赔本。
而且,这时代的科技工艺需要上百年的时间积累,现在的古代很明显做不到这样。如果拿大量的不精确的残次品用以售卖,对人其实没有好处。
她想罢,然后将想法如实说出,掌柜的和那工匠不由得露出几分失望。
她安慰道:“你们这家的工艺这么好,只要保持初心。有机会,我肯定会向别人多加宣传。”
掌柜的认命的点点头,然后想到了什么,迫不及待地问道:“贵客脑中有奇思,若是以后有什么新奇物件,能到小的这里来打造吗?小的保证,一定让您满意!”
楚云凰干笑。
以后她还不知道在哪个旮旯呆着呢,怎么能保证?
瞧着面前的人一脸期待,她只能含糊不清的道:“有机会,一定一定。”
“好嘞!”
掌柜的这才重新恢复眉开眼笑的样子,送她们离开。
她们走在大街上,一派的悠闲。
“小姐,您看。”
萧润温和的给楚云凰介绍街上时兴的新奇玩意儿,很有耐心。
她看到好看的发簪饰物也会往他的身上比划。
“你是男子,却给我买东西,我一定得回礼。”
“你看,这个衬你!”
“小姐真是好。”
“呵呵。”
两人走走停停,和谐美好的样子像是一对神仙眷侣。
一直没有说话的卫言心里泛着酸意,他直愣愣地看着两人旁若无人的样子,像是要把他遗忘,帷帽里面的脸上不由得神采黯淡。
他放慢了脚步,然后独自逛着。
正有一搭没一搭的看着,一个场景就落入了他的眼帘。
等他走过去,看着前面围着不少的人,都对着这个摊子指指点点的,他不由得心生好奇,挤了进去。
原来是卖身葬母。
一个男子正跪在地上,身上破布褴褛,他垂着头,青雉的样子很明显不大。身后是一具草席,不用想就知道那是什么。
而他的面前则放着一个破碗,可里面只有几个铜板。
卫言的心紧了紧,他没有足够买下这男子和葬母的银子,只有几个散碎银两。他看了看他,于心不忍,从腰间的兜里掏出全部的钱,轻轻地放在了他的破碗里面。
碎银被放在碗里,发出了清脆的声音,引得众人向卫言行注目礼。
他是不习惯引人注目的,所以低调的离开。
正要走出人群时,身后传来男子的干涩的声音。
“谢谢您。”
这声音莫名的熟悉,惊得他滞住,然后回头看。
男子这时正抬着蒙着风尘的脸与他对视。
卫言的眼睛慢慢的瞪大,他感觉浑身血液倒流,然后腿一软,被吓的站不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