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连过了几日,楚云凰才得以从宫内被放出来。瞧着久别天日的阳光,刺疼了她的眼。没有换过的衣裙之上,血痕斑斑。闯殿、受刑的痕迹骇人的很。她拖着步子经过宫门的时候,接收了各色眼光,她却不在乎。
头上的血洞还在疼痛,让她伸手抚上。那是楚皇在清醒之后,气极用玉玺砸上去的。
“唔,还好。”庆幸在楚皇没清醒的时候,将夭夭送了出去。
她被困在殿内,见他被抬走都是紧闭着眼,脸上苍白一片。不知亏了的身子,能不能补回来。原以为,经过此事,她是没多大的把握能出来,倒是想见他睁眼,见他平安都成了奢望。
楚云凰笑了,一片苦涩,落于别人眼中自是万般诧异。
当然了,敢和皇帝抢男人的,她是千古第一人。
乐得好,悲也罢。都过去了。
她挺直身板,自嘲的走了出去。
马上,便看到了宫门口等着的霍成凌和萧润,她滞住,眼里涌上了些许液体。她在叹息见不到夭夭的时候,后怕再也见不到他们。
霍成凌的眼睛肿成了两个桃子,只剩一条眼缝了。他为首飞速的上前,想要将她抱住。
天知道,当他知道妻主遭了大难的时候,他有多害怕!
楚云凰却把他推开,淡声道:“你们怎么来了?”
他们见她形容惨状,不敢触碰。萧润梗着喉头回道:“是贵君所言,让我们这个时辰在这里等。”
夫郎们都想要来接她,可不宜人多。本来定了只有萧润来的,但霍成凌哭闹不已,所以加上了他。
她表示明白后,又道:“好了,本宫不想听了,不想听有关于他的话了。”
他们也不敢再说什么,便一同回了府。不过,她走的是侧门。
焦急的安公公看着她这副惨状,惊得忙要喊府医。
她表示先不用,急坏了众人。
“本宫要沐浴。”
说着,就抬步走进了公主殿。
等了一会儿,楚云凰将人都轰了出去,独自一人慢慢的解着衣裙。血口已经干涸,布料粘着肉,让她忍着痛的扯下,然后步入了浴桶。
安公公他们料她身上的伤多,便只抬了温的水进来。
浴桶里没有平时的雾气,遮不住身上的伤痕。
楚云凰轻阖了眼睛,安静的泡着。面前,仿佛显现了她闯殿时的气血上涌,很女人。那番英姿让她不由得挽唇。
可是,画面一转,到了楚皇的呵斥,一个坚硬的东西砸过来,让她失明一样的眩晕。痛感是后一秒产生的,她皱紧了眉,倒吸凉气。再之后,便是皇宫暗牢,一鞭鞭甩在身上,让她咬紧牙关。
那几日没有阳光,昏暗的环境里,周而复始的接受着刑罚。疼的厉害的时候,她咬破了已流不出鲜血的唇,仰头像一尾死鱼一样得呆呆地看着顶上。只有墙上小窗透出的一束微光,让她仿佛能看见外面,看见可怜的希望。
突然,感受着有水涌进她的鼻腔,她猛地睁眼。原来,是快要睡着了,泡进了水里。
洗去了一身的疲乏,她站起身小心的擦净身子。她的房间有整块的琉璃镜,经过时,可以清晰的照见有多么的惨不忍睹。
她怔怔地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抚上额头。良久,淡薄的笑了笑。感叹再美的脸、再美的镜子,也会被最有权力的人收走。
许是碰到了哪里,传来钻心地疼,冷汗直流。
不能,不能这样,她要好好的治。
好了....好见人..
遂向外喊了安公公进来,“叫府医来。”
府医是来了,她是治疗调理了。但就是待在她的公主殿里,谁也不见。
有了时间看闲书,她认真的很。
安公公劝说道:“殿下,您怎么不见见正君他们啊?大家都着急的很呐。”
她表示不见,又过了几日。风絮都殷勤的传话。
“各位主子们真等不及见您了。”
她放下书,对上她的眼。
“本宫只见阿远一人。”
风絮虽不解,但没有多问,赶紧出去了。
徐清远进来的时候,掀着衣摆迫不及待地迈过台阶。他焦急的看了一圈,才看见负手而立的楚云凰。
一身玄衣,腰横玉带,身姿绝佳。
他这么些日子不见她,仿佛过了春夏几载。原来是好好的,没缺什么。
心伤的同时,让他的眼前起了一层水雾。
“阿凰。”
听见熟悉的声音,她慢慢的转身,对上了他的眼眸。面前的人,仿佛是自己经过了千山万水,才再次见到他。
“阿凰...我..”
“我很好。”她笑着,还悠悠的抬起了胳膊,转了转。“都已经好了。”
徐清远在看见她额上布带的时候,心被揪成一团,“你的额头。”
“就是看着吓人,一点都没事。”
“我不信。”
他的声音蓦地软了,一向淡漠的脸上都是对她的心疼。
楚云凰上前几步,给他看。他情不自禁的伸手想要抚上,却被她轻轻地抓住了手。
她摩梭着他的手,“阿远,你大概听说了我因何事被打的...”
他打断她的话,“我知晓几分。”声音变沉,却不是不悦。事到如今,他有的只是对她的心疼,若说有,那便是苦涩。
“我知对不起你,让你受了委屈,更没有考虑到后果,让你们担惊受怕,我不是一个好妻主。”
徐清远摇了摇头,“不,你是世上最好的妻主。”
她轻笑一声,放下他的手,抚上了他消瘦的脸颊。
“瞧,眼下的乌青这么大,本来吃的不多,还又瘦了。”她的声音顿了顿,又道:“以后,可不能这样了。你要好好的吃饭,好好的开心,好好的过日子。”
看着她的笑,担心的话,他微微蹙眉,感到有些不对。
谁知她说完后,叹了一口气的退后了两步,与他拉开距离。
“徐清远,我们和离吧。”
从怀里拿出一封放夫书,递给了他。
徐清远狠狠的一滞,盯着眼前的纸张,在看着面前的人,眼睛泛红一片。
他顿了良久,终于颤抖的问出口,“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