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中午的,阳光温暖的过分。
楚云凰在长凳上等的昏昏欲睡。
突然,“噼里啪啦的”一阵响声,让她猛地精神。
略瞧了一眼养心殿紧闭的大门,里面隐约传出少年的笑声。
她彻底清醒,与海公公尴尬的互相笑了笑,状似繁忙的起身,倚着廊柱,看着光秃秃的景色。
今年的冬天不太冷,热的格外早,远处有两个扫地的宫侍悄悄说,这是妖异之兆。
她耳力好,权当听闲话。
这时,养心殿外传出一阵啼哭又喧嚣的声音,有几个披头散发的人还想往进跑。
楚云凰不明所以,走了几步被海公公拦住了。
“五殿下还是别去看了。”
“怎么了?”
“陛下她...哎。”
听海公公说,陛下膈应楚云歌可能染指后君的事,索性发落了一些位份低的后君出去,不管有无事实,一并处理。
“怎么处理?”
“全都让绞了头发,上山当和尚去了。”
对外当然是说放一批人为国祈福,可她知道,这些人不过是皇权的牺牲品罢了。
她还是走出老远,给了一些银钱。
有人疯癫的将钱摔在她的身上,大喊自己无辜。
说都是因为她。
却被侍卫扇了几耳光。
也有人谢她,将钱收下。
毕竟,山上佛寺生活贫苦,得点傍身钱,总比没有好。
海公公道她真是善心,连出身不好的楚云兮都没这怜悯。
“从心而已,无愧便罢。”
突然,有小太监着急忙慌的赶过来,“五殿下,陛下找你。”
敢情是楚皇早下了床,还等了她一会儿。
见人刚来,差点一脚踢上她。
“你疯到哪里去了,差点把朕的事给忘了。”
楚云凰灵巧的一躲,没讲原因,讨好的笑着。
海公公自然是给她打了个掩护。
“儿臣怎会将母皇的事情给忘了。”手嗖的从怀里拿出一盒琉璃药丸。“母皇请看。”
楚皇佯装踢她的动作停住,目光移到她呈上的药,很是满意。
“这药效力尚好,儿臣试过。”听到内殿暖阁里边调试笛子的声音,眼神打趣。“必能让母皇龙威尽发。”
楚皇睨了她一眼,“赶紧滚。”
楚云凰正麻溜要走时,又被叫住。
“别忘了,你与你赵君父一块出宫。”
“是。”
...
楚皇体贴赵君小产,特意允他年节出宫与家人团聚。
赵越又是她的侧君,又要探亲,索性一块去了,让舅甥好好的谈谈心。
让楚云凰陪着回门,也是给赵府面子,尽一些楚皇的歉疚。
这事早早的与楚云凰打了招呼,宫里也做了好久的准备。
谁知楚云凰出养心殿时,正碰上了前来请安的赵君。
“陛下又歇下了?”
“是。”
赵君知道她为何而来,勉强一笑,“那本君就不进去了。”
出宫时,两人默然无语。
楚云凰打了个喷嚏,摸鼻子暗道肯定有人骂她。
公主们正值盛年,除了太女添了个女儿,其余人竟无所出。
楚皇年纪大了,想再添几个孩子,捣鼓了一阵觉得有些力不从心。知晓霍成凌怀孕,就存了让她献药的心思。
楚云兮她们也想献,可没她消息得的早,而且还有“战绩”傍身。
吃药总是不好的,但比起让楚皇吃大国师炼的丹药来说,强多了。
“梁充容是否要晋升君位?”
寂静久了的空气中响起赵君的问话,她愣了一下。
梁充容?
脑中的弦接上,才反应过来是梁羽。
不过大年初十,就有晋升两级的苗头?
君位以赵君为首,只有三位,如果晋升,也算四角齐全。
她内心感慨,却也不意外。
“儿臣并不知晓。”说话很有分寸。
他沉默许久后,又道:“越儿派人去接了吗?”
“去了。”
察觉到赵君脸色恹恹地,她寻了个由头骑马当先了。
凉风吹拂,才让她好受些。
梁羽是她未过门的正君送的,药还是她献的,抢自己名义上的“君父”和“舅父”的恩宠,她不尴尬才怪。
——
省亲是晚上,仪杖浩浩荡荡,赵家上下都在迎驾。
楚皇的恩旨不易得,赵侯格外重视。
花费万金修了华美的园子,还开了一片大湖,水温布置的适宜,供赵君和五公主泛舟游玩。
只是赵家终究是泥瓦匠出身,沾了弟弟的光才得了官职。
多年的养尊处优下来,眼光没变多好。凡事不论多好,只求最贵。
连赵君这么爱享受的人,一看处处是金树玉叶,都心中一跳,有些担忧。
“赵君难得回家,应当宽心。”赵侯给她们引路,又讨好的让楚云凰小心台阶。
赵君情绪不高,登舟后屏退众人。楚云凰有责任,自然陪着。
“越儿怎么还没来?”
楚云凰将熏香点上,盖上盖子。“赵侯急匆匆走了,想必是去接了。”
周围华灯点点,静谧无声。
而岸上的赵侯可急死了,他瞥了一眼渐行渐远的大舟,又回过头跺脚。
“都是蠢货!让你们去接应公主府的人,赵侧君怎么就丢了?”
仆役被骂的像个鹌鹑,结结巴巴道:“本来见到侧君了,可他非要去烈火国的驿馆坐坐,奴婢们怎么敢拦。况且,侧君的侍卫一顶一的厉害...”
反正进了驿馆许久,再找时,什么人都不见了。
“什么侍卫那么厉害?本侯养你们吃干饭的?”
她们小心的看她,“家主忘了,是您给侧君配的人手啊。”
赵侯一拍脑袋,瞬间眼前一黑。
当初,为了维护赵越蛮横的性格,她花重金给他配了几个江湖上有名的打手。
嘱咐他不到情急不要用,谁知...
一想到他爱捻酸吃醋,她就猜到他必定是去找那圣子的麻烦了。
一个男人,安分守己享受富贵不就好了吗?非要惹那麻烦!
到时候五殿下怎么看?
还有,要是圣子因为赵越出了什么事,她可交代不了!
然而,纸包不住火,岸上的动静传到了赵君耳朵里。
“什么,越儿不见了?”他焦急难耐。“五殿下,快让人调转回去!”
正人仰马翻之时,突然响起一阵阴骘之声。
“不必找了,我在这。”
“越儿,原来你在这里。”赵君看着他从船舱里上来,面色刚要一缓,却猛地瞪大了眼睛。
“你...!”
只见赵越的身边,一左一右绑着两个人。
是从驿馆消失的慕容夭,还有怀孕的霍成凌。
他拿着匕首,一点也没关注焦急的赵君,眼睛只幽幽的盯着楚云凰,唇角掀起,高兴至极。
“妻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