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尔薇捡起掉在身旁的钢盔,思索片刻后,还是戴在了头上,钢盔已然破损,一个斜入的弹孔置于正面,周围还有星星点点的血迹。
钢盔的原主人是维尔薇的观察手,一名左臂负伤的德国士兵,瘦瘦小小的,二十岁左右,脸上总是挂着笑容,现在,那一抹笑容彻底僵在了他脸上。
堡垒虽然坚固,但大开的三个射击槽还是让不少流弹飘了进来,她们原本的七个人,只剩下五个了。
“别乱戴死人的东西…那玩意…不吉利。”瘫在角落里的少校朝维尔薇摇了摇头,随后从腰间的备弹袋里掏出两管药片。
橙色的…维尔薇很熟悉,那是柏飞丁,也就是俗称的冰du,在和德迈特勒分别后,她专门查过,这种刺激性药物虽然会短暂提升人的各项能力,让人处于亢奋状态,但后患无穷。
首先就是健康,以及生命方面,随着对药物的依赖,身体会越来越差,直到死去,其次便是成瘾度,这东西…基本上一辈子都戒不掉了。
“那是柏飞丁吧,吃了之后…似乎活不了多少年了。”见少校把药片分给了坐在他身边的两名士兵,维尔薇终于还是忍不住开口了。
不过,本以为那两名士兵会大惊失色,然后扔掉药片,没想到那两名士兵只是笑了笑,各自吞下了手中的药片。
“我们当然知道这东西有毒,吃了就活不久了,但是…这也没办法,对崩坏前线的惨烈程度甚至远超过两次世界大战,平均每名士兵在前线都活不过七天。”
少校叹了口气,从口袋中又掏出一盒香烟,自顾自的点上,用一种哀伤的语气缓缓说道,“能活着,谁愿意死啊,我母亲还在家等着我回家呢…那时候,她一定已经做好了烤土豆饼,招呼着我去吃吧…”
“或许我妈妈会给我做烤香肠…她手艺可好了…”
“我口味偏甜,所以…应该会是苹果酥或者甜煎饼吧。”
“得了吧,乔治,你那是偏甜吗?你妈妈做的那个甜煎饼可要把我们的牙都要甜掉了。”
少校摊了摊手,而他身边被称作乔治的士兵有些腼腆的笑了笑,默不作声的拿出一块糖含在嘴里。
“而且事实上,让我们吸食柏飞丁的,正是德国政府,而签署命令的,是帝国前任总理,那个狂热的君主时代遗民,德迈特勒?冯?海尔维瑟?阿波卡利斯。”
“德国硬抗了崩坏四五十年的强悍战绩,不仅建立在无数德意志士兵的牺牲之上,更在于柏飞丁,这种可以透支精神力,短暂提升战斗力的药片。这种药在第二次世界大战时期就开始使用了,后来二战战败,这种药就被废止了,没想到仅仅过了七年,这东西就再次被装备在了德国部队上。”
“对于我们来说,这种十年后才能见效的死亡,远不及随时随地可见的死亡,毕竟,如果你只能活七天,吃一种药能让你多活几天,但在十年后才能置你于死地,你该怎么选择?”
“我…”维尔薇张了张嘴,但看着眼前三名饱经风霜的老兵,还是没能说些什么,柏飞丁是有害的,是被人唾弃的,但在这个绝望的时代,在绝望的战场上,这些老兵们…已经没有别的选择了。
“好了,小姑娘,那群波兰人要上来了,我去看…”少校扶着墙站起身来,刚打开地堡大门,扑面而来的,是一阵劈头盖脸的炮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