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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迎宾小姐的欢迎声,在秘书和保镖的簇拥下,一条熟悉的颀长身影出现在会客厅门口。

童司韶连忙收拾心境,款步迎上,“裴董,久违。”

离上次见他又过了一个星期,裴意然的精神正在从伤痛中恢复过来,尤其在无框蓝膜眼镜的掩饰之下,不仔细看,几乎看不出淡淡的黑眼圈,以及眼底的血丝。

只是他脸色仍白到近乎透明,眼眸仍如黑曜石般泛着冷光,自带吸血鬼似的病态美。

知道裴意然忘记她以后,也并没有马上过上幸福的生活,不管怎么说,还是安慰到童司韶。

裴意然对她主动招呼视若无睹,低头整理着自己的白钻袖口,口气非常冷淡,“童董还没来吗?”

童司韶从善如流应道,“童董正在处理急件,马上就到,裴董请先到会客厅休息片刻。”

站在裴意然身旁的杨续武轻声说道,“童总,请您将里面的人先撤出来,我们需要再检查一次会议室。”

裴家安保一周前已经检查过会议室,昨天又过来复检一遍,没想到临到开会,还要再复检一遍。

顾凤斓出事之后,裴家对于安保要求更高了。

童司韶让莉莉招呼其他董事到隔壁的茶水室坐上一坐,自己刚领着裴意然走进一间单独的会客厅,等裴意然坐下后,她下意识地走到热饮机旁倒了一杯牛奶。

她端着牛奶走回来,正要俯身将杯子放到裴意然面前的桌子上,却见裴意然靠着椅背,交叠双腿,眼光冷冷地看着她,带着居高临下的审视表情。

童司韶略微一愣,缓缓放下手中的杯子,“你放心,这间会客厅只有莉莉有钥匙,那架热饮机也是她独自照料的。”

裴意然抿了抿唇,扬眉说道,“不好意思,被人下过两次药,现在但凡东西一经过外人的手,我都一律不沾。”

他略带鄙夷的神情正在告诉童司韶,别自以为是,对他而言,无论是莉莉,还是她,都只是一个外人。跟其他外人没有两样。

曾经被裴意然纳入羽翼之下,特别优待好长一段时间,童司韶几乎忘了他对外人有多么的冷漠疏远。

她压下讪讪心态,有些失笑,“我们本该已经绝对是外人了,可惜两天前你失约了。”

两天前他们的离婚冷静期限到期了,童司韶让律师通知裴氏法务,两家本来约好周五民证局见面,临了裴意然却以公务为名放了她鸽子。

裴意然脸色沉了沉,没有回应,而是对着微型话筒吩咐,“小扬,帮我倒一杯咖啡进来。”

童司韶不禁脱口说道,“你早上没吃饭吧,别喝咖啡了,空腹喝容易胃痛的。”

裴意然感觉到,她看他的眼光里充满了宽容体贴,就像看一位久病初愈的弱者。

居于下位的感觉激起他的斗志,他“嗤”地一声笑了,“童总,我以前是被催眠了,不是失忆。你的戏该收场,再演下去,也不过是场笑话。”

童司韶看他说的那么云淡风轻,藏在心底的邪火也被挑了起来,当仁不让地,“那还请裴董下周一别再失约了,如果你一连两次失约,会让我以为你对我余情未了。”

裴意然对自己什么时候领得结婚证完全没有印象,但是提到离婚这件事,内心又抵触得厉害。他把这种现象归咎于离婚会影响裴氏股价以及他的声誉。

他毫不掩饰地打量着童司韶,怎么会跟这种女人结婚?

南希说,眼前这个女人,为了嫁给他,亲手将姐姐童丽颖送进牢房,手段很是了得。

但她的气质确实变好了,优雅清澈,明艳动人。

裴意然的脑袋又开始隐隐作痛,看到这个女人,他浑身都不舒服,要么胸闷,要么头疼,还有一些零散的思绪在脑海飘来飘去。

顾家,这个女人,还有童氏之间,似乎存在着某种联系,而且都与他母亲顾凤斓之死脱不了干系。

有人敲门,杨续武端着一只托盘进来,上面摆着一杯牛奶和一盘糕点,“裴董,你的牛奶。”

裴意然皱起眉头,“我什么时候让你倒牛奶的?你的耳朵也变得这么不好使了吗?”

杨续武低声劝道,“裴董,空腹喝咖啡对胃不好,你先喝点牛奶以及吃点糕点垫垫胃,然后……”

小杨的话仿佛是童司韶的回响,裴意然的目光越来越冷。

“小杨!”裴意然语气平静地开口。

小杨默默消了音。

“我只提醒你一次,你要记住,谁才是你的老板。”

小杨眼观鼻,鼻观心,不敢回应。

裴意然又等了一会儿,“现在去换杯咖啡来。”

小杨端着牛奶退了出去,这次,很快端进来一杯咖啡。

裴意然接过来,不知是口渴,还是赌气,竟一口气喝下了半杯,很快就皱起了眉头。

他肠胃比较敏感,这段时间受了刺激,再加上饮食不定,胃部本来就在抗议了,这下真的起来造反了。

他掩饰性地横过手臂,打算捂一捂胃部,就听童司韶有些气急地问道,“让你逞强,现在胃痛了吧。小杨,把胃药给他。”

裴意然挑起眉峰,正想反唇相讥,一阵熟悉的,既像火焰般欢快,又带着风暴似的刺激的感觉蓦地向他心头袭来,继而冲上他的脑海。

这种场景相当熟悉,仿佛经历过无数次,有什么东西不断冲击着他大脑的保护机制,在最初的一阵晕眩之后,化为剧烈的痛楚。

头痛比腹痛强烈百倍,他伸手抚住额头,有些难耐地急喘着。

童司韶头一次见到这种情景,吓了一大跳,向他俯身过去,“你怎么啦?”

童司韶的气息离裴意然越近,他的心就跳得越快,头也痛得像要裂开似的。

裴意然本能地向后一闪,“你别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