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视厅里的气氛微微有些凝重。
老关至少有五十年在这个体系里，仇人不一定有他活得长，但敌人和联盟肯定是有的。
比如现年四十二岁的李局长，年轻时就受过老关的照拂。
此时他挂掉了电话，对身边的女孩子笑道，“之前你的事情我叮嘱过秘书给他们特务机构打过电话，他都没来。
这次老关署长没了，他倒是给我打了电话。”
叶莹在旁不为人知的嘟起了嘴，却微笑说道：“谁管他呢，我与郑科长就见过几次面。”
李局长呵呵笑着，心里远没有表面那么风轻云淡。
他是警视厅厅长，耳目众多，灵敏，知道前阵子在华懋饭点发生了一些只在特工总部内部谣传的传闻。
涉及到郑开奇很正常，他是汉奸，还是特务。而他警视厅，仅仅是汉奸而已。
但他问了一些朋友，却都说不出发生了什么。具体就是郑科长审问处置了一批人。而是，叶莹竟然在里面。
据她事后回忆，那天她与叶氏银行的大小姐叶唯美在一起。
事后叶唯美并没有过多解释，并有一段时间不见叶莹。
李局长请了医生看，叶莹浑身上下没有一点伤。
他百思不得其解。
当然现在的郑开奇不是他随便能请就能请的，上次他没来就是个问题。
现在老关死了，他主动上门了。
李局长在那气的哼哼。
叶莹喊他姑父不错，但他把叶莹当女儿的。
淞沪会战，日军轰炸中，自己的妻女没了，叶莹的父母没了。
叶莹把他当姑父，他把叶莹当义女干儿。
她在华懋饭点的事情不清不楚，他对不起她。
“报告，特工总部郑科长来访。”
李局长喝道，“说我开会呢——请他进来。”他看见了叶莹的眼神。
“李局长，哎呀，老领导，开齐来晚了，冒昧打扰啊。”
郑开奇乐呵呵带着恭敬进来，“咦，这不是叶小姐么？你没跟你大姐叶唯美小姐一起啊。”
叶莹嘟起了嘴，“没有，她不是我大姐。”
李局长问道，“郑科长怎么突然来访啊。看座。”
郑开奇坐下说道，“这阵子太忙了，今天突然想起了前几日您好像有事找我，就请了假，来看看老领导。”
以前特工总部没成立，特务科隶属于警视厅，现在单独出来，郑开奇虽然官升一级，权柄某些程度上，已经是完全两个单位，谁也管不着谁。
郑开奇虽然前阵子没来，但此时的低姿态让李局长稍微满意。
他坐在那跟叶莹聊了一会，还不是普通的寒暄，李局长微微意外。
趁着这个话题，他问道，“前些天，我想问你的事情，关于华懋饭店——”
郑开奇看了眼叶莹，李局长就要下意识让叶莹回避一下。
郑开奇却招招手，“没事没事，小莹在这里没事的。其实那晚的事本就跟你没关系的。听一听，忘了也就是。”
在郑开奇的讲解里，那晚是有针对叶唯美的锄奸行动。
“我收到了消息，就协调行动队去破坏。行动队的人不知道在场的二人谁是叶小姐，就把二人都带到了华懋饭店。”
叶莹问道：“为什么不带到特工总部呢？或者送我们回家。”
“我是想将计就计。”郑开奇呵呵笑了，“那晚抓了好几个嫌疑犯呢。”
“就是为了不吓着你们，给你们注射了昏迷的药物。”
他承诺一定找个时间，好好赔罪。
“一定要叫上叶姐姐。”叶莹高兴道。
“那必须的。”郑开奇面有愁色，还得请那位啊。
叶莹高兴了，李局长说道，“好了，我们聊会天，你去忙去吧。”
自从上次被市长秘书抽了一耳光，叶莹就不在这里，转到了更加清闲的警视厅的文秘工作。
她高高兴兴离开，李局长看向郑开奇，两人都收敛了笑容。
李局长感慨一句道，“记得上一次特务科来开会，你还是个小角色呢。”
郑开奇赶紧说道，“李局长您高抬了，我现在，在您面前，还是个小角色。小芝麻一样的角色。”
单论官职，确实如此。
但世上有多少事情是单论某样东西呢？
李局长笑问道：“郑科长要是小角色，今天你进不了这间办公室。李某人也不是小角色能见的人。”
“局长您客气了。”郑开奇看着李局长，问道：“您，是不是对华懋酒店的事情有所怀疑？”
李局长呵了呵，“喝茶，喝茶。”
两人抿了口茶，郑开奇无奈道：“局长啊，您是聪明人啊。其实，那晚吧，确实有点内幕的。”
李局长反问，“我适合知道么？别被特工总部带走了。”
郑开奇一拍胸脯，“局长——你笑话我了。我之所以有今天，根本上来说，还是靠着您的名头在外面狐假虎威。不然我以一个特务科小特务，就能运势那么好？”
他看向李局，“您的那个司机，还记得不？”
李局哑然失笑。
就是那唯一一次，郑开奇涉及到了一个案子，是哪个案子来着？他被中途撵了出去，竟然跟自己的司机吹牛，是什么神秘人物的孩子，跟他李某人关系很好。
那司机还信了。
那时起，他不说多么喜欢他，确实是记住他了。
郑开奇如果说在其他地方借助他的虚假背景去坑蒙拐骗，他信。
郑开奇这种低位上来的小角色，会用尽所有方法去站稳，借用他的名头，无可厚非。
特别是，他现在已经另辟蹊径，成为了名汉奸。
是一个可以真正给他实质助力的人物。
李局长摇了摇头，笑了，“叫我李叔叔吧。”
“叔啊。我也难啊。”郑开奇就坡上驴，“华懋酒店那次，哎，不是我主动过来，我也是没办法啊。
你不知道，那晚上有多凶险啊。”
李局长“哦”了声，此时他还不大信。
郑开奇接着说道，“那晚，是有人欲陷害我，把两位叶小姐也卷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