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夏宏依依不舍地放下烟叶
两人走到了二号温室，还没进去就听见了“八”的叫声。
“哪来的羊叫？”
刘夏宏疑惑地说。
“石大、刘总你们来了。”
温室的工作人员赶忙从炉火前起身，欢迎两位的到来。
石严飞走进去，看见了各种各样的动物，有鸡鸭也有羊。
“哪来的羊和这些动物？”
“您说这些啊，这些都是那些打猎的带回来的，我们给他们配了种，这不，才长起来，估计还有一阵子就可以吃了。”
石严飞在自己的世界曾经见过羊，家乡也有养羊的合作社。
他感觉到这些羊的大小已经到了可以食用的程度。
见到两个工人在与屋外走来的人交谈，羊儿脱离了监管，向他们梦寐以求地作物走去，大口大口地啃食着。
“或许是南极这边不太一样吧，毕竟气候和地域的差异会带来很多变化。”
他在心里说服着自己。
“带我看看从方舟带来的农产品。”
“哎，石大，我正好有一个事情要和您反映。”
石严飞侧过头去听工作人员想说什么。
“咱们方舟带过来的种子太多了，这一两个温室估计不能全部种植齐全，但是不种植呢就容易冻坏...您看...”
“现在没有木材，这个需要以后再说。”
石严飞的回应很冷淡，没有血色，和他现在的脸色一样。
“我们先看看农产品。”
“诶，得嘞，我带您上二楼看看。”
石严飞指着前面一大片的土地。
“这前面的难道不是作物吗？”
“上面的作物更多，我带您上去看吧。”
“就在这看。”
温室的工人拗不过，只好带着石大向一楼的作物走去。
“这是胡萝卜吗？”
“是的，但是在南极改良以后，现在味道会好一些。”
又走了一段。
“这辣椒长得真不错。”
“对的，这个和我们岳州吃的差不多。”
走着走着，石严飞发现这有一些辣椒藤子上面并没有结果子。
他仔细低下头查看，在土里面发现了一些骨头。
石严飞扒开土层一看，里面竟然是一些吃剩下的骨头。
工作人员在一旁两个手抱在腹部前面，咽了口口水。
“哎。”
石严飞叹了口气，用手将松软的泥土埋上。
“好了，我们走吧。”
他面无表情，掸开手上的泥土，接过了温室工作人员递过来的毛巾，擦拭干净之后，离开了温室。
“我说什么来着，你这想法，不靠谱。你拿人家当兄弟，人家真指不定怎么对你呢。”
刘夏宏说完这话，又习惯性摸了摸口袋。
“你的烟已经没了，别摸了。”
石严飞低声提醒他。
可是刘夏宏这一次却从兜里掏出来了一支烟。
他夹着烟，点燃了火，抽了起来。
“虽然包装差了点，但是不比那雪茄差。”
“你不是说没烟了吗？”
刘夏宏吐出了口腔的烟雾。
“我说了你可别不高兴。”
“说吧。”
“刚才你说要查看农作物，温室里面那俩人塞给我的。”
“什么？”
石严飞又震惊又愤怒。
“这里面的烟叶就是我刚才在二号温室看到的那款。”
石严飞此刻感觉到，内心无比地寒冷，他感觉到了背叛。
“我还是那句话，你有理想是一件好事，但是人家真不一定拿你当回事儿，那是你的理想，不是人家的。”
刘夏宏又吸入了一口烟。
“也正常，你没有当过领袖，你不懂这些。”
石严飞虽然一直以来都喜欢从年龄大一些的人身上汲取经验，但是说教式的教育让他厌恶。
可是奇怪的是，这次面对刘夏宏的说法，石严飞并没有那么反感。
也许这是同为失败者的互相理解。
“再说了，现在这资源紧张的困难，你就算再有才能也没有用，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嘛。”
“没事，我会想办法解决的。”
“什么？怎么解决？”
石严飞摆摆手，示意他别问了。
“好了，你去吧，我还有别的事情要干，晚上记得来开会。”
刘夏宏眯着眼睛打量石严飞，然后嘬了一口烟。
“好，行。”
随即就向着能量塔的内环走去。
而石严飞则走向了另一个方向，那是今天最后的目的地。
他拖着沉重的步伐走着，走着，眼睛几乎要合上。
他原本只是想要和这个世界的各个机器、各个设施、以及随机遇到的人们告个别。
但是出乎他的意料，竟然有那么多危机，藏在平静的水面之下。
“他们能处理好吗...”
拖着步子，他来到了自己此行最后的目的地。
一个蒸汽枢纽之下。
那里躺着很多人，他们静静地躺着，石严飞曾把他们比作天上的星星，曾说那些星星在看着自己。
不知道现如今他们是否依旧在看着。
“会失望还是难过呢？”
他不自觉地看向了天空。
“这是...巧巧，这个是张大...他也被安葬在了这里...”
张大从上次刺杀失败以后，众人安排照顾他，但是很快他就死在了无限地自责和精神分裂之中。
路线的不同，让他走上了绝路。
石严飞一边向前走着，一边和熟人打招呼。
他感觉，整个墓园与外界世界隔绝开来，没有尔虞我诈，也没有任何治理管理的烦心事，更没有欺骗和诡辩。
他感觉，所有由深坑墙壁制作而成的精致墓碑上面，都漂浮出来了一个蓝色的灵体。
他感觉，那些灵体都在严肃地看着他。
此刻，他倒是释怀了。
他笑了出来。
“别这么看着我，我已经尽力了。”
他回想起了到这个世界的第一天，那是工人号甲板上的一个黄昏，他就这样倚靠在温暖的夕阳之下。
像个孩子一样，观望着这个世界。
他以为自己拥有游戏中的技能，就可以像游戏中一样彻底掌握这个世界。
他错了。
风雪里，男人默默跪倒在了石严飞的父母面前。
“我错了，我掌握不了这个世界。”
他流下了眼泪。
明亮的加热灯，高处的蒸汽枢纽，把他的脸在这个接近黄昏的时间，照得发光。
他在墓碑前，跪了很久。
“对不起，我要让您的儿子去做一件和你们一样的事情，请不要怪我。”
他起身，深深鞠了一躬，长时间的跪坐让他觉得腰部像灌满了铅水。
“你们的儿子是英雄，我不是。”
石严飞抹干净了眼泪，转身离开了墓园。
暮色已近，他向能量塔的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