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一觉舒服多了。”
“其实也没有睡多久。”
谭慧跟在身后顶着嘴。
石严飞故意放慢了一些速度，让谭慧走到自己的身边。
“还有更多的细节可以告诉我吗？”
“你是说那个梦？”
“是的，你的那个梦。”
谭慧微微眯起眼睛，一脸八卦地看着石大。
“你不是说这些都是虚幻的，都是假的吗？怎么突然关心这个？”
似乎是察觉到石严飞的语气有些严肃，她询问起来，可是收获的却是石大的一个笑脸。
“这走回去还需要花好一阵子，聊聊天也算解解闷。”
听到这里，谭慧才算是放松下来，但是刚才那股挑逗一下石严飞的兴趣已经没有了。
“我想想...”
谭慧的眼神看向了能量塔，陷入了思考。
“回到公寓以后，好像有人来找过我一次。”
“找过你？找你做什么？”
“我记不起来了。”
“那是谁来找你呢？”
谭慧摇了摇头。
“就算我说了你也不认识，那可是我梦里的人。”
“也是。”
两个人继续向前走着，后续没有进行其他的有效沟通，一行人沿着加热灯照明出来的轨迹向门口走着。
整整十多分钟，两个人没有说一句话。
...
“石大，我们就先回帐篷休息了。”
“谢谢石大！”
...
“你们辛苦了，回去好好休息，休息好才能工作好。”
“真是很久没有回到帐篷区了，还是有点不太习惯。”
一个女工程师笑着说出了这句话，飘进了石严飞的耳朵里让他感觉鼻头酸溜溜的。
“石大再见！”
“谭工再见！”
石严飞挥手告别工程师们，与之相对的是谭慧的反应，他要显得稍微木讷一些，几乎没有对工程师的告别做出回应。
工程师们离开了。
“走吧，我们去救护站 ，他们应该已经醒了。”
石严飞自顾自地说着。
“这天都快亮了，时间过得真快。”
说着，他带着谭慧往能量塔方向走去。
可是走着走着，他发现脚步声只有一个，来源于他自己。
回头看去，谭慧穿着棉衣依然待在原地没有移动。
石严飞走了回去。
“怎么了...”
谭慧没有回答，询问着。
“是想起什么来了吗？”
谭慧点点头。
“嗯。”
“走吧，我们边走边说。”
说着，石严飞就要想带着谭慧回到救护站。
从神情上看他的情绪已经相当不稳定，现在急需把她带到一个温暖的地方去好好安抚一下。
石严飞是这样想的。
“不要去救护站。”
“那你想去哪儿？我陪你去。”
“不要你陪。”
谭慧此时的眼中，没有作为顶级工程师的凌厉，反而全部都是抗拒。
“不行，我反对。”
...
两个人沉默着，就这样站在轰鸣能量塔的脚底。
就这样站着。
“我想去我弟弟那儿。”
“行，走吧。”
说着，石严飞朝着谭钦被埋葬的地方走去。
“你...”
“我知道在哪儿。”
早在谭慧告诉石严飞谭钦已经被埋葬的那一天，石严飞就用资源瞳扫过一遍整个能量塔城市。
位于最西北边的那个小角落，那里有一个小雪坑，里面埋着的就是谭钦。
这也是为什么石严飞在做城市规划的时候，虽然建设了一条道路，但是一直没有把那里作为生产区的原因。
“这样吧，你告诉我你的梦里有什么，我告诉你为什么我会知道，这样公平吗？”
谭慧和走在前面回头过来的石严飞对视了一眼。
然后摇了摇头。
终于，石严飞也不说话，只是自顾自地走在前方，两个人之间再也没有任何谈话。
又是将近二十分钟的徒步，两个人在低温中已经行走了很久，感觉时间这个概念都要被这个低温所冰冻住一般。
“你看那盏灯，是你弟弟埋葬的地方吗？”
谭慧抬起头，看向了他们走的这条道路的尽头。
“那里怎么会有灯？”
“加热灯。”
石严飞接着补充道。
“放心吧，一盏加热灯不会腐烂的。”
“嗯。”
谭慧微微低下了头，接着向前走去。
...
“谭钦，你姐姐来了。”
石严飞半跪在地上，轻轻擦拭干净了地上的一个小牌子，那是石严飞和何露为谭钦做的一个简易墓碑。
“我做的，不能让英雄籍籍无名，还行吗？”
谭慧点了点头。
石严飞把那个牌子从积雪中拿出来，递给了谭慧。
“你们姐弟好好待会儿吧，我去一边，有什么话不愿意和我说的，和他说。”
石大和谭慧对视了一眼。
“没事的，有什么话说出来就好了。”
说完，石严飞沿着依然是晶莹到发光的深坑外壁走远。
石严飞掏出了手机，再次翻看了手机的各个界面，没有新的信息弹出。
他冷静地思考谭慧话中的信息量。
“难道谭慧也在研究所里？”
手机没有给出回答。
“她这个学识确实应该在研究所里才对。”
说着，石严飞打算收起手机，可这时手机给出了回复。
“谭慧目前不在工作站 ，而在能量塔城市西北方向雪坑处。”
“我这还要你说？这人不就在我面前吗？”
说着，石严飞拿着摄像头对准了谭慧，就好像是真的与手机里面的人工智能对话一般。
稍远处的加热灯下，谭慧坐在地上，他没有像一般的家属面对自己故去的亲人，选择跪地。
她是整个人很放松地坐在地上，就像是在和多年的老友久别重逢一般。
嘴巴里一直在嘟囔着什么，她时而笑又时而面带愁容。
“这就是被时间冲淡的悲伤吧，感觉这种东西最伤人了，是吧？”
石严飞自言自语着，很意外地，他再次得到了手机的回复。
“时间确实可以冲淡很多东西。”
“是吗？”
他感觉今天手机的话出奇多，甚至多到有些令人厌烦。
“但是不包括情感。至少，情感或许没有那么容易被冲散。”
“哦？何以见得？”
“严谨一点说，有一类人的情感没有那么容易被冲散，为了感情，他们太过于执着。”
看见谭慧站起身，石严飞将手机放进了口袋。
“不愧是我们那个年代的产物，检索能力就是强，以后人工智能的对话说不定都能流畅实现了。”
...
石严飞走近谭慧。
“你们谈完了吗？”
“嗯。”
谭慧点点头。
“真冷啊，我们快回去吧，回去以后好好休息，只靠在工厂的这么一点休息时间是不行的。这五区还没有打过来，我们人就已经累垮了。”
他搓着手对谭慧说着，谭慧的眼中也似乎亮起来了一些。
这次，石严飞打算让谭慧走在前面，免得什么时候她又呆在原地不动，而自己都不知情。
正准备走，她依然站在坟前，没有移动。
“又怎么了？”
...
石严飞弯下腰，想从短发的缺口处看见谭慧的眼睛。
可就在这时，谭慧抬起了头。
“项目结束后的第三个月，有人找到了我，那个人姓易，是我们这个项目的总负责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