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开救护站的门,石严飞直接牵着谭慧的手走了进来。
一号救护站的内部有两个看门的守卫堵在门的内部。
一方面是为了从外面看不会显得异常、另一方面则是为了救护站内部人员保证安全。
看见有人进入,何露、刘夏宏以及殷正都看向了这个方向。
何露看了一眼眼前的这个场面,然后继续专心做自己的事情,帘子后面是什么,石严飞也看不见。
“这人死活不愿意进来,顶级的工程师还能被梦吓成这样。”
殷正急忙走了过来。
“石大,小点声。”
“怎么了?”
石严飞有些惊讶,压低了音量。
“何露医生在里面在做手术。”
“为什么不去其他救护站做呢?这么多人都在这。”
“一号救护站的东西中药材料以及配置品都是最齐全的,没您的命令我们也不敢随意挪窝。”
背景声中,能够听见锯子摩擦木块的声音,相当尖锐和刺耳。
石严飞发现殷正打了一个哆嗦。
“怎么了?”
“没什么,就是有点心里发毛。”
...
“这是...在做什么手术啊?”
谭慧此时的面色已经完全恢复了平静,问殷正。
“之前有一个十七八岁的孩子,他的腿上长了一个冻疮。”
“冻疮?”
“对,据说是炸贵族教会那次暴风雪留下的。”
石严飞回忆了一下。
“然后呢?”
“那个孩子发现这个冻疮越长越大越长越大,最后整个腿都黑掉了,这不是今天自己过来说腿已经开始不受力了,同时也用不了力。”
“肌肉坏死。”
“对对,他们救护站的医生们会诊也是这个意见,现在由何露医生在里面主刀。”
“截肢吗?”
石严飞发问,很明显这个词语在现在没有被发明出来。
“截肢?”
“就是用刀去拿掉坏掉的那部分肢体。”
“对,人就在里面,现在正在锯呢。”
...
突然门外有人敲门,警卫去把门打开。
外面是几个工人。
“东西拿来了,快拿进去吧。”
警卫接过房门外递进来的物品。
石严飞把东西接过来,仔细端详了一下。
“我去送吧。”
刚走到手术门帘之前,何露让另一个医生去拿,然后用余光撇了一眼石严飞以及身后的谭慧,里面充满了醋意。
然后就要求另一个医生将门帘拉严实。
石严飞回过头,看向了身后坐着的老领导五人以及小梁阿姨,除了小梁阿姨以外其他五个老领导全部都在咯咯乐呵。
并没有石严飞想象地严肃场景。
“犯事儿了吧,叫你小子偷腥藏着掖着点儿。”
“你哪来娶俩老婆的能力啊?能力再强你也没这个魅力啊。”
这么一说,把小梁阿姨都给逗乐了。
龙大对石严飞做了一个手势,示意他过去。
这倒让石严飞有点望而却步。
但是尽管如此,石严飞还是向前走了过去。
“你有点太不懂我们老哥几个了。”
说着,旁边的一个老领导弯起了手指,砸向了石严飞的头上。
“不同意迁徙也罢、同意迁徙也好、作战也罢、不作战也好,这些我们都可以充分讨论,虽然咱们小梁的脾气不太好,有点倔,有时候还有点气人,但是她也没有坏心思。”
石严飞感到非常惊讶,对于他们的态度如何转变地如此快。
“这是我来到这里以后睡得最好的几个小时。”
“是啊,感觉整个身体都放松了。”
“你手里这玩意儿确实厉害,这蓝火科技真是...让人感到绝望啊。”
“这就是高科技打低科技的战争啊。”
几个老领导自顾自地讨论了起来,伴随着一声声叹息。
石严飞此刻终于明白了,原来要让几位反对的人深刻地理解到矛盾冲突的不可解决性,在这个点上进行告知才能解决问题。
“那小石头,你的策略是什么?”
“我没有策略。”
谭慧、殷正以及几位老领导都看着他,表情有些惊讶。
“真的没有策略吗?”
“我说过了,我和五区的舒总进行了沟通,用煤炭换取和平。简单来说,就是用煤炭换取我们自身的发展时间。”
几位老领导经过电击枪事件以后,知道了对抗的客观难度,这一次没有人再去言语。
电击枪就好似一把失败主义的钥匙,每接触一个人 ,那个人就会成为失败主义的忠实信徒。
在失败主义的阴影之下,迁移方舟和煤炭苟活政策的可接受度就被大大提升了。
“那既然如此,我们还是按照你们谈好的来。”
五位老领导中的一位发话了。
“是啊,既然你们都已经谈好了,那我们几个就没什么好说的了。”
石严飞听到这话感觉到心里十分不是滋味,所有的好话歹话全部被他们说尽了,但是为了维护这难得的思想统一,他选择了沉默。
这个时候,何露的声音从内部简易的手术室传了出来。
“做好收拾,把这些组织还有切下来骨做一下清理,记得用这瓶草药给设备进行擦拭消毒,每三个小时做一次浸润。”
说着,何露低头用头顶开门帘,走了出来。
何露出来的第一眼就看向了谭慧,谭慧感觉到了目光的锐利后猛地一怔。
然后何露走向了放在蒸汽导管上的水盆,把手放在了里面泡掉了手上的血水。
然后两个手端过盆来,往门口走去。
谭慧站在门边没有声响,当何露走过她身边的那一刻,她感觉一阵寒气瞬间直逼她的面门。
血水被倒在了门外。
何露再将这盆中盛满水,然后放回了原位继续温着。
她则找了一个床位,坐在了上面。
“小何,辛苦了。”
何露微微摇头 ,面对石严飞的问候她一如往常,只是回想起刚才的事情,脑子里有些惊讶和混乱。
谭慧突然走了上来,笔直地走到了何露的面前。
“何露,我...”
还没等谭慧说完话,何露制止了她。
就这样,两个女人一直沉默着。
过了好几分钟,医生们走了出来,后面跟着的一声将病人一起抬了出来。
“嗯,带她去三号好好休养着。”
“好嘞,露露姐。”
“露露姐,我们走了。”
担架上的病人已经被换上了金属支架,大腿上固定住了钢制的下肢,在几个男医生的协力下被抬了出去。
终于,整个房间里面只剩下了决策团。
何露终于转过身来,对着谭慧,眼神中充满了对谭慧的疑惑。
“梦?”
何露的疑问,让谭慧有些意外。
与刚才冰冷的氛围感形成了强烈的反差,她更在乎的是石严飞口中的“梦 ”。
“什么?”
“你做了什么梦?”
说着,谭慧说了三个字。
“实验室。”
谭慧将眼睛看向了石严飞,何露也同时将目光移向了石严飞。
一瞬间大家都明白了过来,所有人都在一个梦中。
...
就在这个时候,他们三个都想起了梦中的另外一个人。
几乎同一时刻,他们看向了一号救护站的角落,他们所寻找的目标已经在那儿沉默良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