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隐!今日你肯现身,可见你还有一丝良知。”通玄怒目而视道。
上官隐神色却异常平静,他环视一周众门派掌门,拱手道:“通玄道兄,各位掌教仙尊,我上官隐不是贪生怕死之徒,我自己造的罪孽自己来赎,至于我的女儿和蓬莱阁其他弟子,对于我的所作所为从头至尾俱毫不知情,还请你们念在蓬莱阁过往功劳的份上,不要诛及无辜。”
“你自己来赎?”谢嘉辰怒哼一声,“你害死了通幽仙尊、了念大师以及我爹,还有千千万万的武林同道,难道只要你一条性命,就能消弭这滔天的罪过吗?”
“对!就是将你蓬莱阁所有人的命都拿来为你赎罪,也难消弭你的罪过于万一!”另一门派掌门愤怒道。
上官隐略微屈身,恳求道:“我知道我上官隐罪大恶极,万死难恕,但只要你们不波及无辜,我上官隐便任由你们处置,无论是五马分尸,还是千刀万剐,我绝不会说一个字。”
“爹!女儿知道您定有苦衷,女儿不怨您。”上官云珂一时泪如雨下,“您辛苦把女儿养这么大,今日女儿情愿替爹赎罪,就让女儿替爹将这条命还与他们吧。”
“傻孩子!”上官隐眼中露出一丝凄楚,“我一时糊涂,以致铸成大错,无可挽回。所谓一人做事一人当,我犯下的错,怎么能让你们去承担呢?”
“可是,爹,女儿在这世上就只有您这么一个亲人,您若叫女儿眼睁睁看着您被他们处死,却叫女儿如何自处?没有了您,日后女儿该怎么办?蓬莱阁又该怎么办?”
“我活着才是对你、对蓬莱阁最大的累赘。”上官隐虽然非常悔恨,但眼中仍流露着一丝希望,“错是我一个人犯下的,债也由我一个人来偿还。你和其他弟子毫不知情,你们都是清白的,蓬莱阁也是清白的。我此身死不足惜,但只要你活着,蓬莱阁就还有希望。”
“不!爹!女儿不要您死!”上官云珂有些泣不成声。
上官隐却无视她的哀求,继续嘱托道:“我死后,你一定要带领蓬莱阁重整旗鼓。记住,一定不能像爹这样,再给我们蓬莱阁的牌匾上摸黑。你一定要正己守道,修仁行义,带领众师弟师妹们勤勉修习,除暴安良,造福百姓,以能恢复我蓬莱阁赫赫声誉,重现我蓬莱阁往日荣光。”
“爹,女儿不要您死,女儿不要您死,蓬莱阁不能没有您,就让女儿替爹去死吧……”上官云珂仍然不住哀求。
上官隐却不再理她,望向通玄等人道:“通玄道兄,无极道兄,了缘大师,你们三位俱是武林之泰山北斗,我上官隐与三位结识数十载,今日不求三位对我减轻处罚,只希望三位能够秉公任直,不要累及无辜。只要你们答应我唯一一个请求,我上官隐即刻束手就缚,绝不反抗。”
安羽凡见众人犹犹疑不定,当下赶紧站出来,道:“通玄掌门,各位掌教仙尊,晚辈虽不再是天龙门弟子,但一向也不曾忘记神命天道。所谓仙道贵生,无量度人,正是修道之人的无上宗旨。今上官阁主自知有罪,情愿伏法,而上官云珂又确与此事毫不相涉,实属无辜,还请各位掌教仙尊体念天道昭彰,顺天恤民,得饶人处且饶人。”
他一句话直令众人面有愧色,通灵怒道:“怎么!难道我们这么多掌教仙尊,还需要你一个后辈来教导吗?难道就你知道顺天恤民,我们却都不知?”
“阿弥陀佛!”了缘大师再次站了起来,“我佛释迦牟尼曾经说过,如果伤害与人无害、清净无染的人,将会自作自受,如同在逆风的地方洒灰尘。今安羽凡施主之言,于老衲有如醍醐灌顶,所谓善之大者,泽被众生,恶之大者,陷人于罪。上官阁主罪至无极,自当生生世世永堕轮回,朝朝暮暮永尝恶报,这是他自己的因果,丝毫无关于他人。”
了缘大师如此一说,那些众多的道家掌教仙尊自是心起不甘,他们虽然不情愿,却不能被佛门比了下去。
“了缘大师所言极是!”通玄再次开口,“当年我道祖老君化胡为佛,佛道本就是一体。道祖曾言,善者,吾善之;不善者,吾亦善之,德善矣。既然了缘大师慈悲心肠,我等又岂都是蛇蝎心肠之辈。”
“好!功是功,过是过,我武林正道当然分得清楚。念在蓬莱阁过往有功的份上,如果上官隐情愿伏法,我天苍派也不愿诛及无辜。”无极道人终于主动发表看法。
在了缘和通玄、无极三人转向之下,其他门派掌教顿时俱都犹豫起来。
毕竟上官隐所造祸患,对天龙门和法王寺影响最大,如今他们既然有意宽恕蓬莱阁一众弟子,其他门派自然再无话可说。
唯一继续反对的就是谢嘉辰,他死了父亲,谢罗宫也少了个顶梁柱,他无论如何也不肯轻易饶恕蓬莱阁众人。
然他人微言轻,又孤掌难鸣,徒然气得咬牙切齿。
“我谢嘉辰不及各位前辈之大仁大义,所谓杀父之仇不共戴天,纵然众位前辈都同意饶恕蓬莱阁众人,我谢罗宫也绝然与蓬莱阁所有人势不两立。”
说罢,他气哄哄带领谢罗宫一众人等绝裾而去。
大家饶过了上官云珂,但她脸上并没有一丁点的高兴,尽管她明白父亲罪大恶极,但身为人子,又如何能眼睁睁看着父亲被人处死,那样简直比杀了她自己还要令她难受。
但安羽凡悬着的一颗心却终于放下了,他躬身逐个向众门派掌教行礼,以示感谢。
在通玄仙尊的吩咐下,安子荣和郑文书将上官云珂解缚。
安子荣望着上官云珂,尽管脸上大写的不情愿,却也不敢违抗命令。
他嘴角挂着一丝遗憾,边为她解绑边揶揄道:“虽然师尊暂时饶过了你,但你们蓬莱阁早已丑声远播,日后也必定遗臭万年,你就是活着又有什么意义?徒然生不如死罢了。”
上官云珂看着他,无比落寞的心蓦然生起一股悲愤,正不知如何反驳,这边安羽凡三步并作两步,急忙上前来扶住她。
“云珂,对不起,让你受苦了。”安羽凡神情间对她满满的疼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