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六境的许轻舟来说,能够挡下天下七境的随意一击都需要使上吃奶力气,更别提此刻如雨落频率般攻向他的满怀杀意的招式,他也只能用前所未有的专注面对这火烧眉毛的杀局。
而对于他这般在修行的天命者中算是顶尖高手此刻已是生死之难,那么对于凡俗手无缚鸡之力的寻常凡人来说,成千上百毫无顾忌与怜悯心的天下境在洛城之中肆意释放招式与威势,其可怕后果完全不亚于天灾。
当许轻舟逃出王宫大门的一刹那,紧追而来的百十人中就有按耐不住者使了杀手锏,强大的冲击裹挟着无边杀意向着他们共同的目标也就是许轻舟的方向疾驰而去,丝毫没有在意尚且还在疑惑中的许多行人。
只看见有的行人被卷入气浪,瞬间就拧成一摊血水从天而落下,有的人则是被刀光剑影劈斩成了无数碎块,凄惨的掉落在地而再没有任何生还可能,还有一些人明明还站在原地,实则已经被气浪震荡而过内腑粉碎、七窍流血,但他们无一例外都是死状凄惨。
也吓得侥幸躲过的幸运儿颤抖悲鸣:
“杀…杀人啦!”
“他们…他们都是魔鬼,都是魔鬼,都死了…都死了!”
“快逃!快逃!”
“娘亲快看!那人好眼熟!”
自然眼熟,文武魁距今不过大半载而已,许轻舟的画像在那一日后以飞快的速度流传世间,无数年青之才以他为榜样而牢记,他的模样早已深入人心之中,如今自然也会被太多人认出。
“是许文魁吗?是许文魁!”
“许文魁!你怎么了!”
区别于那一日虽然浑身血落的凄惨,此刻哪里还有半点涅盘觉醒后的洒脱与决绝?有的只是被追杀无路的狼狈,而许轻舟也是不敢让这些无辜之人被牵扯进来,一边向着人流稀少之地飞速移动,一边更是冲着尚在惊疑中的人们大吼。
“你们…你们快点逃!”
伴随着他的咆哮,密密麻麻的追兵又至,与他不断交战在了一起。
“怎么回事?”
“他们…他们是想要杀了许文魁!”
有义愤填膺的正义之士冲着追杀者破口大骂道:“许文魁是我们泗国的大英雄,你们这些人胆敢在王城行此大逆之事,难道不怕圣威与律法的制裁吗?!”
可如此谨言并未有任何效果,甚至于回应周边围观之人的是无边杀意的招数。
“我等携神命诛杀叛逆之人许轻舟,尔等阻拦便是死罪!都给老子滚开……”
“不必在意这些人的生死,只要杀了许轻舟,我等就能受神明嘉赏,永生不死!”
本就不是自己国度的子民,哪里又会有半点怜悯之心?更甚是他们早已经被那令人疯狂的奖赏腐蚀了内心,所以此刻的下手更显丧心病狂。
“杀!杀了他!”
“他想要往城外跑,拦住他!”
也就在许轻舟向着人少之地且战且退之时,突然就见一击远处的光箭迎面而来,他自知这一击是谁的手笔,当即心里怒骂一声疯狂向着旁边躲开。
神箭辉尾卷起的炙热气浪将所过之处化作碳地,而不幸卷入其中的人尽皆死绝,哪怕许轻舟以最快速度躲闪开,却依旧还是被擦中了一点,随即立刻就感受到被炙烤与五脏动荡的痛苦。
“主人!”
白桑艰难从几人手中破开局面,立刻上前揽住摇摇欲坠的许轻舟,神色担忧的检查起他的伤势。
“我没事…小心!”
费力再挡住几击远攻,许轻舟目光寒冷的看向远处慢慢走来的付子规,嘴角已是又伤与恨之血在不断滴落。
“你为何要这般做…”
因为什么或许也只有付子规一人知晓,而他的目光在看向四下的街景之时又恢复到了曾经的孤傲与狂浪。
“这个世界只需要一位仙人,你所要走的路注定会破坏本仙人心中最美好的愿景。所以许轻舟,怪就怪你挡在了本仙人的道路上吧。”
如此言罢,却又见一小孩拾起石子砸向付子规,后者转眸便将那挑衅的一击震慑的粉碎。
“哪里来的蚊虫,胆敢扰本仙人诛杀大逆不道之人……”
而那小孩被数百双眼眸盯住却也丝毫不惧,对着付子规破口大骂道:“许文魁他是我们泗国的大英雄!你们才是坏蛋!”
这小孩在那日亲眼目睹许轻舟维护泗国而喋血文台,更是与阿苏勒伽血战至将死,只是为了扞卫泗国的颜面,这般大英雄已经为所有年轻人甚至孩童争相模仿敬重,此刻又岂能受贼子坑害?
“幺儿!幺儿!不要啊!”
一旁的孩童母亲早已吓破了胆,王城中大乱已是前所未有,光天化日下群起杀之人居然是泗国年轻一代的脊骨,又怎会不让人们多想?而周边的无辜之血更说明这帮坏人的心狠手辣与残暴无情,自己的孩子哪里还有半点活路?
果然,孩童的话刚一说完,便被一记刀光划过,尚未有许轻舟腿高的娇弱身躯便如一粒尘土般倒在了街道上,再也没有了纯真与欢声笑语。
“你们!畜牲!”
看着无辜之人甚至是一个孩子被残忍杀害,许轻舟的心中怒火被彻底打开,他不解的看向那个一脸冷漠的“家乡人”愤懑着嘶吼:“付子规,你当真没有一点点的人性可言了吗!”
当最弱之人都成了杀害对象时,真正的地狱之门就已经被打开了。
越来越多的人开始反抗与逃离,但无一例外都被彻底疯狂的天命者杀死,而为首之人却只是冷漠的看着周围之众的杀局。
“呵呵,他们都是因为你而死。许轻舟,你最大的弱点在本仙人见你的第一眼之时便已经知晓,是为成大事者万不可留下的‘怜悯’。”
这也是许轻舟怎么也不会理解的一点。
“人心无存善,与猪狗有什么区别!”
“伶牙俐齿倒是本仙人最讨厌你的第二点,上!”
或许是说到了不忿之处,付子规心中恼火再生,手中光箭也是再度积蓄起来,直指许轻舟准备以此再试锋芒。
而远在另一边皇宫之中的洛坤更是将牙齿咬的快溢出血来。
“他们,他们当真不将我泗国子民当人!”
自己国民正被当做猪狗一般遭受到无情的屠戮,而一国之君的他却只能纵容这些刽子手在自己国土之上肆意快活,这种事又有哪一个人能够忍受的住呢?
可如今整个国家的命运已经将将踏上川国后尘,再错一步就是万丈深渊,他不敢赌哪怕会出现的一丝丝错误,所以就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残局的不断发生。
“陛下,屈此一时而留得万世薪火,否则神明怪罪下来我泗国恐步入川国之后呀…”
宋长风唯有如此宽慰两句,而他也明白诛杀许轻舟是天下所趋,是连神明都要降下神谕的大势,是世间无任何人可以阻挡的洪流,不想要粉身碎骨那就只能与这洪流一同进退。
也就在他思索之际,突然从皇宫深处再度传来了一阵奇怪的震动,而神佑本该包围住许轻舟的光芒突然一转,向着追杀者以及付子规已经射出的光箭挡去。
“怎么回事…好像又是那时之塔方向传来的…”
“那光…神佑怎么会变了模样?”
“不好!这里哪里来的这么多的白烟?奇怪!”
异变不过发生在一瞬间而已,从付子规自认为必杀的一箭射出,到神佑的光芒变转与周围突然丢落而进燃起滚滚浓烟,不过是在瞬息之间而已,而当神佑拦截众人的光芒恢复正常之后,原本搀扶在地的许轻舟与白桑早已经不见了踪影,唯剩下一脸懵圈的众人惊疑交加。
“追!快追!”
“他跑不了多远,此子不除日后必成大患,不能放他离开!”
“谁敢阻拦我等,必诛之!”
一大群能够让世间颤抖的天下境失去了目标,开始了四下丧心病狂的追杀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