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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秀秀在家没啥事,这一天起早她就去挑水。要说家里当老大的都这样,明明家里有两个弟弟,也都不小了,照理挑水都是男人干。

可陈秀秀小的时候,弟弟还小,就养成她在家,就是她挑水的习惯。弟弟长成大小伙子了,她也没说,这活,该轮你们兄弟干了。

她去的挺早,关键晚上老做噩梦啊,就睡不着。东北冬天早晨,天亮得也晚,这会还黑乎乎的。

她拿个水桶,正从井里往出打水呢,就感觉“嗖”一下子,什么东西贴自己大腿跑过去了。

天还不咋亮,她以为是野狗呢,可又一听,不对呀,这咋还有孩子细细弱弱地哭喊呢,仔细一瞅,妈呀,这是个狼,叼个小孩啊!

她把水桶往井里一扔,抄起扁担,就嗷嗷在后面追狼啊。

陈家磨坊这个地方,冬天狼特别多,大多是从燕窝山方向,下来觅食的。这头狼呢,好像是个小狼,看样子就不太大,嘴里叼个三四岁的孩子。

它咬在孩子后脖颈子上,拖着跑。陈秀秀在后面拿个扁担,连喊带叫的撵它,它就害怕了。

这要是个老狼,根本不带怯的,人家一个四条腿跑的,这人是两条腿跑,还能追上它。

但这小狼没经验呢,一看后头的人,紧追不舍,还嗷嗷叫唤,它就害怕了。

把孩子一扔,夹着尾巴就跑了。

陈秀秀呼哧带喘地追上来,抱上孩子就赶紧往家跑。

孩子后脖颈子哗哗淌血,她得赶紧回家让钟先生给瞧瞧呀。

到家了,钟先生一看,小孩生命力挺强。上了点金疮药,血一止住,还知道嚷嚷吃饭饭呢。

就出去问呢,谁家孩子丢了。

好么,这一问,吴姥小儿子的孩子。

这孩子一大早要拉粑粑,他娘就让他蹲房檐底下拉,也是巧了,碰到这么一只下山觅食的小狼。

一瞅,人类幼崽香香地,叼着就跑了。

吴姥也是没辙了,这人家救了她小孙子,这不又欠了人情么。

咋办呢,钱债,虽易忘,可也易还。可人情债,就说不清了。

你说你还上了,人家说你还的不够。这玩意没办法衡量啊。

想了又想,按照她们跳大神的行规,照理她不该泄露,求神人的秘密。

可现在,谁让她欠了人家的人情呢。

就悄悄让小儿子把陈秀秀请自己家来。这吴姥多精啊,现在,她已经猜出来陈秀秀是谁了。

人家也没含糊,直接就说:“大侄女啊,我呢,瞅出来你是谁了。但是呢,我这人虽然坑蒙拐骗,无所不做,但是呢,我绝不会忘恩负义。

我这有个秘密告诉你,就当我,感激你救了我小孙子的恩情了。

当然,以后,你要是有需要我吴姥办的,我呢,也肯定帮忙。”

陈秀秀就问:“啥秘密呀,您说!至于恩不恩情的,您别放在心上。咱乡里乡亲的,不讲这个,就是随手的事,您也别记挂着。”

吴姥就把她知道的,高凤莲肚子里的孩子,是高老杆的。钱呢,是她伙同陈勤和陈俭,一起瞒下来,人家徐艾蒿哥哥们的抚恤金。

一鼓脑,全说了。

陈秀秀听得这个气呀!

这高凤莲就不说了,现在还没嫁进陈家,算外人。可自己这俩弟弟,这是啥,这是品德败坏呀!

原以为自己两个弟弟还是小时候,那么天真可爱呢。

谁想到,现在,都成这样的人了,痛心疾首啊!

她谢过吴姥,就回家了。

见了她老爹陈厚魁,把吴姥的话,这么一学。

陈厚魁都无感了,真的,现在要是谁告诉他,他的儿女是杀人放火,无恶不作的大坏蛋,他都信。

难道这就是自己,从小骗爹爹的报应吗?自己儿女也都这么不省心!

他啥也不想说,摆摆手:“行吧,我知道了。这事,咱们吃完饭再说。”

吃完饭了,他就把大家都召集到一起,人家钟先生那是没来,他一个客人,掺和人家的家事干啥,又不是吃饱了撑的。人家就在自己屋里,睡大觉。

人都到齐了,陈厚魁就对陈勤说:“陈勤,我给你两条路,第一,你马上跟高凤莲断了,把她赶出陈家。

第二,你要是不跟高凤莲断了,还打算跟她在一起,那从现在起,你就不是我陈厚魁的儿子,你就领着高凤莲,你俩远远的滚出去,这个家,容不下你们。”

陈勤一愣:“爹,为啥呀?这凤莲肚子里,都有你大孙子了,这咋还往外头撵我俩呢!不看我俩面子,那也得看你大孙子面子呀!”

陈厚魁气得脑瓜门子上的青筋,都崩起来多老高:“我呸!你是不是当你爹是个傻子,好骗!啊!你以为我不知道,她肚子里的孩子是谁的?

特么的,她肚子里的孩子是高老杆的,高老杆是谁?是她的谁?你给我说说!”

陈勤还真不知道这孩子是高老杆的。高凤莲没跟他说过。

再一个,跳大神的时候,只有请神的人,才能跟大神和二神在一个屋里,他被请出去半天。后来,虽然又进去了,但还真没听见这一段。

不过那又咋地,只要是高凤莲的,无论啥事,他都能接受:“那有啥呀,不管谁的孩子,到咱家了,那就是咱家的孩子呀。再说,那高老杆,也不是她亲爹!”

陈厚魁一茶杯砸陈勤脑门子上,血哗哗往下淌:“你给我滚!带着那小贱人,给我滚出去!永远别回来!”

骂完,捂着胸口就躺下了。

把陈秀秀几个人可吓坏了。急忙扶起来,艾蒿赶紧把钟先生也请过来了,人家这一看:“以后可不能再让你爹生气了,他这是有心疾呀。受刺激,就有可能再也醒不过来了。”

陈秀秀一听,就哭了,骂陈勤:“都是你,要不是你,爹能这样么,你说你领这么个女人来,肚子里还带个别人家的私孩子。

是私孩子也罢了,但凡这孩子不是高老杆的,哪怕是外面随便什么张三李四的,爹都不至于不接受。

你说说,爹说你两句,你还犟嘴,把爹气死了,你是不是就好受了!”

陈俭就小声嘀咕:“哼,还不是你给爹进的谗言,要不然爹啥也不知道,这几天,不是还好好的么。你一跟他嘀咕,爹就把哥给骂了。”

陈勤一听就炸了:“好啊,姐,你就是这样帮我的!枉我那天还请你帮忙呢。你这不是帮忙啊,是落井下石吧!

还舔脸说我呢,你自己是个啥玩意,自己不知道咋的!你比我能强到哪里!呸,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

这个家容不下我们,我们走!”

进去就扶高凤莲出来了。高凤莲听见他们吵吵,但在屋里没听出来吵啥,出来都不知道啥情况。

这时候,陈厚魁让钟先生扎了几针,醒了,见着他俩就伸手指着:“陈勤,你带着小贱人,给我滚——滚——”

高凤莲一看,咋地,这老头还敢骂自己,嗷一下就炸了:“个死老东西,你再指着我骂一句试试,信不信我把你狗牙给拔了!”

陈秀秀不干了,你啥人啊,还敢骂我爹,上去就“啪啪”,左右开弓两个大嘴巴。

给高凤莲都打蒙了,陈勤一愣,放下高凤莲,像疯了一样,冲陈秀秀就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