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老疙瘩上去就把四妞她娘给拽住了,“啪”就给她来了一耳光,骂道:
“你个疯婆子,你丧良心呢!
你咋能这么干呢?平时二贵待乡亲们可不薄呀,你怎么敢这么害他?
你那良心莫不是让狗给吃了不成?
我掐死你,我掐死你这无情无义的臭婊子!”
俩手掐着四妞她娘的脖子,就使上劲儿了。
把四妞她娘给掐得直翻白眼。
艾士东一看王老疙瘩这么使劲掐四妞她娘,这要是把这老婆子给掐死了,再上哪知道陈家的消息啊。
掏出枪,照王老疙瘩太阳穴“啪啪”就是两枪。
王老疙瘩手还在四妞她娘的脖子上掐着,人却缓缓地往地上倒去。
跟电影里那慢镜头一样。
最后,“噗通”一声,王老疙瘩倒地身亡,脑浆子和血流了一地,红的白的,在泥地上蜿蜒开来。
眼睛大睁着,临死前没把四妞她娘这疯婆子给掐死,没给大侄子王二贵把安全隐患给清除了,王老疙瘩死不瞑目。
这可把空地上这些村民给吓坏了。
这场面谁见过呀,连自诩见过大场面的白吃饱,都吓尿裤子了,弯腰拿手抠着喉咙直么干呕。
老人还好点,尤其还有几个小孩子,那吓得是大哭不止。
几个日本鬼子照村民脚前面的泥地上,“啪啪”就开了两枪,恶狠狠地喊道:“再叫,统统死了死了滴!”
大人赶紧把小孩子的嘴给捂住,很怕孩子再哭,惹怒日本鬼子,再把他们给杀喽。
艾士东把枪往腰里一插,“哼”了一声:
“我告诉你们,你们这些人,如果不好好的配合我们太君,瞅见没有,这老头儿就是你们的下场!
都给我消停的,听见没有?不然,有你们的好果子吃!”
说完又转头点头哈腰地跟日本鬼子请示了半天,回过身来颐指气使地指着四妞她娘命令道:
“你,前头带路!我可告诉你,别耍滑头,如果发现你耍滑头,我们的枪子可不长眼睛!
走,出发!”
过来一个日本鬼子,推搡着四妞她娘就往前头走。
四妞她娘咯咯笑着,半点不带害怕的:
“太君,太君,走错方向了。不是往南边走,是往东边走。
哎,不用在后头推着我走,我自己个走得利索着呢。”
艾士东跟推搡四妞她娘的日本鬼子,叽哩哇啦、比比划划了好一会儿,那个日本鬼子把四妞她娘一把推开,拿枪抵在她背后:“走!”
后头得跟了有二三十个日本鬼子,浩浩荡荡地就往私塾方向去了。
咱再说自打四妞她娘往西边空地跑了以后,王家银就跟王二贵说:
“咱们也该走了,趁这功夫这边没有日本鬼子过来,咱们赶紧上山。
待会别又有日本鬼子来,咱可不一定把把都能那么幸运地躲过去。”
王二贵摇摇头:“兄弟,我刚才已经答应四妞她娘,在这儿等她回来一起走了。我得再等等她,现在还不能走。”
王家银就一皱眉:“我看那女人精神好像不咋正常,有点魔障。
她说去西头找闺女,不管她最后找没找到闺女,都容易把日本鬼子给引来。
我可跟你说,你这手无寸铁,我呢,是有枪,可也就这么几颗子弹,对上一个半个的日本鬼子还行。
可要是对方人多了,咱俩可毫无胜算。
咱们等在这里,除了有可能白送命以外,说实在的,啥忙也帮不了,还是赶紧进山吧!”
王二贵那脑瓜子摇的跟拨浪鼓一样:
“不行不行,四妞她娘总归是个女人,不如男人跑得快。
真万一待会出点啥事儿,咱们作为男人,也好帮衬帮衬她。
大家都是乡里乡亲的,哪能眼瞅着她有难,而狠心不留下来帮一把的道理呢。
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我答应过她的事情,不能出尔反尔。
说要在这儿等她回来,无论多危险,那我都得等着她。”
王家银可不爱听这话了,当下就说:
“你善良,你想救人,这本身没有错。
可你这救人,你得分对象啊!
你不能啥人都救哇。
你看看刚才那婆子,眼神闪烁不定,贼头贼脑的,一瞅就不是啥好饼。
我都听你们陈家磨坊的村民们说过,这婆子为了喝符水,可没少坑蒙拐骗,还跟多少个男人不清不楚的。
这就不是个好人,好人就没她这样的。
你难道没听过东郭先生和狼的故事,还有农夫和蛇的故事?
我跟你说,这婆子十有八九就是那狼和蛇。
你救她,没准最后她反咬你一口。
如果我是你,我是万万不会在这儿等她的。
我也劝你考虑清楚再想想要不要等她。
反正我指定得上山去,不带等她的。”
王二贵一听王家银不陪他在这儿等四妞她娘,他心里多少有点害怕。
有个伴,和自己一个人,那肯定是有个伴能壮胆啊。
尤其他也看见刚才日本鬼子拿枪,可哪里抓人的场景了。
早又听说过日本鬼子进村,那是无论男女老幼,一律枪杀,他能不害怕么。
但要么说他跟陈厚魁咋能关系那么好呢,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他俩都是彻头彻尾的老好人。
特别爱助人为乐那伙的。
平生最见不得别人受苦受难。
这样的人,在现在这个社会,那都有可能因为做好事儿,比方扶躺在地上的老太太啥的,被人讹上,撕扯不开。
更何况在过去那乱世呢。
乱世可容不得圣母心。
你可怜别人,殊不知真实的情况是,你比别人还可怜呢。
同情心泛滥之下还能保住命,那得是你有相应的能力,能支撑得住你的同情心。
像王二贵,手无缚鸡之力,光想着救这个救那个,他又有啥能耐救别人啊。
自己个都需要别人救呢。
人家王家银能救他一次,还能一次又一次地救他么。
王家银说完,人家就要走。
王二贵赶紧拽住他:“兄弟啊,你看四妞她娘多可怜呢,她拢共生了四个孩子,就活了四妞一个。
要是孩子没了,她可就活不成了。
咱就当日行一善做好事儿了,多等她一会儿,能帮一把,就帮她一把呗。
咱在这儿接应接应她。
兄弟,算我求你了!”
王家银一甩袖子:“她可怜,那也是她自己个作妖作出来的,跟我有啥关系,又不是我造成她现在可怜局面的。
你难道就没听过那句老话: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再者说,我要是为了等她,让日本鬼子给打死了,那我爹我娘,将来指望谁给养老送终啊。
你要是真可怜人,你咋就不可怜可怜我爹我娘呢。
你要是为了等她,万一被日本鬼子给打死了,剩下你们家嫂子带着几个孩子,那孤儿寡母的,又可怜不可怜?
你光为一个不值得帮助的老婆子,在这儿费心劳神的。
你咋就不体谅体谅我,体谅体谅你家人呢。
你家人八成现在正在眼巴眼望地盼着你平安回到她们身边呢。
你又怎人忍心让她们失望!
你可怜那婆子,那你就等她吧,我不限制你。
但你也别道德绑架我。
再者说,如果她是个好人,没准我还真留下来,想法子帮帮她。
可她就不是个好人,我没兴趣帮她。
你不听我的话,非得留下,我跟你说,你总有后悔的时候。
你要知道,你对好人付出善心,能得到对方的感激之情。
可你对着豺狼虎豹付出善心,最后一定会被反噬。
你要总是这样不分好赖的对所有人都付出善心,最后恐怕没啥好结果。
最终只能误人误己。
呵,都说好良言难劝该死的鬼。
我说啥你也不听,既然如此,我上山去了,你自己个爱干嘛干嘛吧!”
王二贵听了这一番话,才冷不丁想起来,这人可是胡子啊,那胡子过去可是打家劫舍无恶不作的人,自己这是看人家好说话,脑瓜子一热,咋还要求人家帮忙了呢。
他虽然害怕,但王家银说的话,他是半点没放在心上。
颇不以为然。
认为不论好人坏人,人家有难了,他如果眼瞅着不帮忙,自己良心上过不去。
偷着瞅瞅王家银的脸,这人好像生气了,赶紧把手缩回来,讪讪地说道:
“那啥,兄弟,刚才对不住了。嘿嘿,你可别生气,你不等就不等吧,那我自己个等一会儿。”
王家银一翻白眼:“我最后再问你一遍,你跟不跟我上山?
我告诉你说,你不跟我走,真要是待会被日本鬼子给抓走喽,可千万别后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