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崽子听见白得意吱哇瞧叫唤喊救命,战战兢兢出得门来,却见是白得意前大舅哥钱二在打他,又见这钱二领了好些个帮手,先就胆怯了。
就想往屋子里头跑。
可转念一想,自己个最近对白吃饱那可是好得很,为了个好名声,每天好吃好喝的供着,怕他个球。
原以为家里来的是山上的野兽,还怕一怕。
见到是钱二,又想到最近自己的绝世好后娘的名声,胆气突然又壮了起来。
毕竟野兽可不会跟你讲道理,大嘴马哈地把人给嚼吧了,也不会领你半分人情。
可这钱二,虽然是个二混子,但好歹是人,至少可以讲讲道理。
加之上次钱二来给白吃饱讨公道,也只是把白得意给胖揍一顿,虽也把她给痛骂了一场,到底身上不痛不痒的。
看着白得意鼻青脸肿的样子,又是气又是心疼,于是丫崽子双手叉腰,嗷嗷就吼上了:
“干啥玩意?干啥玩意啊这是?
咋滴,上次来打一回还不过瘾?这还打上瘾了呗,还又来上门打人了!
你们欺负谁欺负惯了?还有没有王法了?
你们这帮子缺了大德的,看把我男人给打的,还让不让人好好过日子了!
我每天好吃好喝的供着你大外甥,这还供出错来了,你们可太欺负人了,我跟你们拼了!”
上去就要抓挠钱二。
钱二这人虽然是个二混子,但有一样好,他从来不骚扰女人,更不打女人。
即便上次那么生气,也只是骂了丫崽子一顿,没动她半根汗毛。
可这次一看,好么,你们是不是就仗着我好脾气,我不打女人,才敢这么明目张胆地欺负我大外甥。
这还得了。
这次不把你们俩口子给制住了,自己外甥下次可不一定再有那好运气,被人祸害的时候,还有人替他跟自己说啊。
抬起一脚“咣”把丫崽子踹出去多老远,丫崽子“啪叽”就摔地上了。
白得意一看自己媳妇丫崽子也被打了,他不乐意了。
他自己被前大舅哥打了也就打了,谁让自己命不好,娶了那么个短命媳妇,连带着有这么个大舅哥呢。
可自己后娶这媳妇丫崽子,她有啥错啊,大舅哥就敢这么对待她。
是,以前丫崽子生了孩子,是让白吃饱给洗屎尿布了,可谁家孩子不干活。
那不是后头大舅哥不愿意了,她也不指使白吃饱干活了,还好吃好喝的伺候着白吃饱了么。
要白得意说,即便是白吃饱的亲妈还活着,也未见得能有丫崽子现在对白吃饱好啊。
所以他也喊上了,这回也不喊大哥了:
“钱二,有啥不满你冲着我来,你打一个娘们算哪条好汉!
你个大老爷们打女人,也不嫌磕碜!”
钱二过来抬起白得意的下巴,冷笑一声:
“是,我以前从来不打女人,认为打女人的男人,那都不是啥好饼。
可今天,我如果不打你这后娶的娘们,我对不起我死去的妹子和我那可怜的大外甥!
你想知道为啥不?”
冲跟在他身后的兄弟手一伸:
“把东西拿来,让他看看,我把他和他后娶的这娘们一起给打了,到底冤不冤!”
钱二接过白吃饱的棉袄棉裤,递到白得意面前。
手一使劲,“刺啦”一声,把棉袄棉裤都给扯开了。
就见乌拉草从棉袄棉裤里头,呼呼啦啦掉一地。
白得意疑惑地抬起头看着钱二,还不知道这到底是啥意思。
丫崽子可吓坏了。
她虽然又蠢又毒,却没什么心机。
没想到这么快就被人发现了棉袄棉裤的秘密。
畏畏缩缩地向后退去。
她可不想像自己四姨讲的故事里头的后娘一样,被休回娘家去。
钱二的一个弟兄看她要跑,上前就踹了她一脚:
“呦呵,你这娘们可是做贼心虚了吧,还想跑?”
丫崽子胆战心惊,带着哭腔说道:
“没,没,我没想跑。
这不是,那啥,你们大冷天的远道而来,我寻思回屋去给你们倒点热乎水喝,暖暖身子么。”
钱二冲着她呲牙一乐:
“这棉袄和棉裤你可认得?
呵呵,你当然能认得了。
你可真行啊,敢给我大外甥做的棉袄棉裤里头用乌拉草,半点不用棉花。
这要是没被人发现,怕不就得让你奸计得逞,把我大外甥给冻死了。
到时候神不知鬼不觉的,也没人知道是你害的!
反而听说你最近在外头人面前表现的,如何如何对我大外甥好,我外甥死了,你还能得个好后娘的美名!
我呸,你可真毒啊,比那黄蜂尾后针都毒上千倍百倍。”
又阴阳怪气地对白得意说道:
“你也是个有福的,放着外头那么多好女人你不娶,偏娶了这么个毒妇回家。
呵呵,俗话说有其母必有其子,你这后媳妇可是给你还生了个好大儿呢。
就是不知道,你跟这毒妇生的那好大儿,将来长大了,会不会随了他这恶毒的娘。
要我说,你的福气啊,且还在后头呢!”
白得意看看面前撕烂的棉袄棉裤,又看看棉袄棉裤里头塞的那些乌拉草。
这棉袄棉裤他当然认得,一个屋檐下住着,他能认不出这是白吃饱穿的东西么。
再看丫崽子那畏畏缩缩的样子。
瞳孔一缩,事情明摆着的,他还有啥不明白的。
别人也不可能冤枉丫崽子。
可他真是不敢相信,丫崽子竟然敢这么对白吃饱。
再是因为钱二打过他,他对钱二不满,迁怒于白吃饱,对白吃饱不待见。
可白吃饱毕竟也是他亲儿子呀。
那可不是外人呢。
当年白吃饱他娘生完他,自己也曾经欣喜若狂。
白吃饱小的时候,他也曾对他百般爱怜。
所以这场打,他挨得冤么,不冤。
是他疏忽大意,让白吃饱受了这么多委屈,吃了这么多苦。
这是已经发现的,那没被发现的,还不知道白吃饱受了多少委屈呢。
再联想到前些日子,白吃饱生病,差点就死了。
估计也是棉袄棉裤里头塞的乌拉草,不暖和,硬把孩子给冻病的。
但他知道,丫崽子这人是蠢是毒,但是她没啥心眼子,绝对想不出来往白吃饱棉袄棉裤里头塞乌拉草的主意。
于是他冷着一张脸问丫崽子:
“谁给你出的主意,让你这么干的?
说!不说出来我打死你!”
丫崽子眼神躲躲闪闪地:
“没,没人给我出主意。
我就是,就是我感觉吧,那乌拉里头放乌拉草都能保暖呢,想必棉袄棉裤里头放乌拉草也能暖和,说不定比放棉花还暖和呢。
所以,我就没放棉花,放的乌拉草。”
白得意面无表情,冷冷地笑了一声,咬牙切齿地说道:
“呵,你要是真觉得棉袄棉裤里头放乌拉草比棉花还暖和,那从此以后,你的棉袄棉裤就放乌拉草,一丝一毫棉花也不准放。
我说到做到。
如果让我发现你往自己的棉袄棉裤里放了哪怕一丝棉花,我就休了你!”
丫崽子一听气得直蹦高:
“那哪行呢,那还不把我冻出个好歹的!
不行,我才不要往我棉袄棉裤里头放乌拉草呢,我得放棉花!”
白得意上去就给了丫崽子一个大耳光:
“原来,你也知道棉袄棉裤里头放乌拉草会冻个好歹的呀?
我还以为你不知道呢!
说,谁给你出的主意,让你往我儿子棉袄棉裤里头放乌拉草?
不说我打死你这狗娘养的贱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