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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果常四叔追在他老爹身后出来一看,正对峙的双方,他还都认识。

一个是他们家邻居,一个是借住在他们家邻居家的房客。

一想起前几天听说的消息,说这姓左的房客非要求娶三丫,三丫的爹娘又非不同意,双方闹得挺僵。

只是万万没想到,居然已经僵到这个程度了?开始动刀动枪的了?

明白了,这是姓左的房客要来横的,明抢三丫来了呀!

这,这事儿做的,可太他娘的不地道了吧。

这就不是正常小老百姓能干出的事儿,这简直是做损呢!

姻亲那是为了结两姓之好,自来没有人家女方家不愿意,上门硬抢的道理。

有心想帮邻居跟这姓左的小伙子说道两句吧,一看旁边那些人手里捏着的大刀,常四叔立马就怂了。

不敢管呢。

万一把人给得罪了,一个不高兴,再把自己给刀了,自己那一家子老小可怎生是好。

所以他略看了两眼,再没敢多瞧,快步跑到老爹的面前,以哀求的口吻对他老爹说道:

“爹,快跟儿子回家吃饭去吧!

桌子上有你孙媳妇特意给你蒸的鸡蛋糕,再不回去该凉了。”

可人得了老年痴呆症以后,糊涂劲儿犯起来,根本就听不进去劝,更完全不懂害怕为何物。

所以常四叔这边又是拽,又是苦苦哀求的,常老头儿一概置之不理。

他端着个饭碗,只顾着往左其锋跟前凑乎。

边往前凑乎,他还边嚷嚷:

“小伙子,你这是驴粪蛋子表面光啊,我看你德行不咋好哇!

你瞧瞧你把你娘给气的,呜呜直哭。

你咋就那么不孝顺了呢?

你说你都多大个人了,你咋还尿炕呢?

哎呦,你娘不容易啊,起五更爬半夜的,早晨天没亮就得下地干活,晚上天没黑透都不舍得回家来。

就为了多干点地里的活,多打几斤小米好给你熬粥喝。

她这么忙,还得给你洗尿布。

你说你小子气她干啥呀!咋就这么没良心呢?

你娘对你多好哇,心都快扒给你吃了,你咋还能这么狠心气得她哇哇哭呢!

你呀,你就是被你奶给惯坏了。

要么说孩子不能全都让老人给教育呢。

这老人呢,都是隔辈亲。

对待自己子女兴许能狠得下心来教育。

对待孙辈,那家伙的,恨不得把他们给宠到天上去。

你呀,纯粹是被你奶给你带坏了。

快,快给你娘服个软,道个歉。

别让她这么大年纪的人了,还跟你着急上火的。

赶紧把她扶家去。

没看你们家的猪圈里的猪都饿得嗷嗷叫了吗?

就等着她回家喂呢。

快去快去,快把你娘扶家喂猪去,别在这儿吵吵嚷嚷,闹闹喧喧的,让人看笑话!”

常四叔在常老头儿开口说话之前,就想把他爹的嘴给捂住。

就怕他说出什么惊世骇俗的话,激怒了这些人,人家再把他给打杀了。

可奈何他身高随了他矬了吧唧的娘,个头先天就矮,好吃好喝的费尽力气长到快六十岁,也不过才将将到常老头儿的肩膀。

想捂住他爹的嘴,得蹦起来才行。

所以常老头儿在这边说,他就蹦起来一个劲儿地往上窜,想捂住常老头儿的嘴。

可别看常老头儿眼瞅快九十岁的人了,但人家耳不聋,眼不花,力气还大得很。

而常四叔呢,虽然是常老头儿小儿子,但也年纪大了,已经是六十岁的人了,整日尽顾着照顾常老头儿,吃不好睡不香,心力交瘁的,体力还真就没有他爹常老头儿好。

整不过常老头儿。

常老头儿现在的心智,大概也就跟二三岁的幼儿相仿。

还以为他这老儿子在跟他闹着玩儿呢。

因此一边招架着上蹿下跳欲待捂住他嘴的常四叔,一边叭叭地把他想说的话,一句没落,全都给讲出来了。

但也不知道他把左其锋当成谁了,又把二丫的娘当成谁了,反正说的个驴唇不对马嘴,就乱说一气。

常老头儿这一番话说完,把左其锋,包括他带来的那些随从们,都给听得愣住了。

心里话,这他娘的都哪儿跟哪儿啊?这老家伙说的都是啥意思啊?

这老头儿怕不是个精神病吧!

又见常四叔在常老头儿跟前上窜下跳的,非要捂老头儿的嘴,还捂不住;越捂不住,他还越是上蹿下跳地去捂的架势。

真是让人忍俊不禁,特别想笑。

就连左其锋看了这父子俩之间的,嗯,这也能叫做互动吧。

就他们俩之间的互动,笑都要笑死了。

连心里头的那点子被拒婚的郁气,都消下去不老少。

故此他忍着屁股疼,背着手,冷眼瞅着,且看这老头儿还能说出个啥来。

倒是二丫的娘见到常老头儿父子俩出来了,就仿佛找到了主心骨般。

连滚带爬地捂着撞得生疼的脑瓜子,飞快地爬起来,跑到常老头儿父子跟前,一叠连声地嚷嚷道:

“常大爷,常兄弟啊,你们可快来替我们评评礼吧!

我们家不同意这小伙子娶三丫,他就带人过来明抢。

就连我们家大丫婆家的人好心过来阻拦,都被他们给打走了。

你们就说,这还有没有王法了呀!

呜呜呜——

你们快给我们评评理吧!”

二丫她娘还知道常老头儿老糊涂了,找他评理没用。

所以只一门心思揪住常四叔的袄领子不放。

偏她的个头,算是个高壮的,比常四叔还要高上半个头。

揪得常四叔挣扎不得,气得眼珠子都红了。

不由得在心里暗骂,你们家惹来的破事儿,凭啥要把我们父子俩牵扯进来呀!

我们父子俩又不是那衙门里当官的青天大老爷,凭啥替你主持公道?

因此就使劲往旁边躲。

偏他老爹常老头儿,一见有个女人,哭哭啼啼地揪住自家小儿子的袄领子不放,一门嚷嚷着要公道。

顿时唬得跟什么似的,用他那混浆浆的脑瓜子,描补出一场事关人命的大戏来。

把饭碗往地上一扔,“啪啪”照常四叔后背就是两大巴掌,捶胸顿足、老泪纵横地嚷嚷道:

“你这死小子,你作孽呦!

你说你都污了她的清白了,她肚子里都有了你的孩儿了,你咋能狠心不给她一个公道呢?

你缺德呀,你缺了大德呀!

姑娘啊,你别怕啊,我替你做主。

我让我儿子娶你。

他如果敢不娶你,我非打断他的腿不可。

来,姑娘,你这肚子里怀了我的大孙子,可不能磕着碰着,快跟我家去吃点好吃的。

正好,我大孙媳妇给我蒸了鸡蛋糕,回头我让她多给你滴几滴香油。

给你好生补补身子。

争取给我们常家,生出个大胖小子来。

来,快跟我回家去!”

说完就去牵二丫她娘的手。

常老头儿已经老糊涂了,心里再没有啥男女授受不亲的概念。

只一味的想着,自己儿子做了对不起人家姑娘的事情,人家既然都找上门来了,那就赶紧认了吧。

领家去赶紧把喜事儿给办了,赖好周全着,别让姑娘肚子里的孩子成了私孩子才好,不然名声可太不好听了,对孩子以后发展不利。

常老头儿牵起二丫她娘的手就要往家里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