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歌转头看向那个女人，在看清她的瞬间，便是面色一沉。
“真元观内禁止大声喧哗！”方旭阳快步上前，盯着那女人看过后，也微微蹙紧眉头。“你快走吧。”
“你让开，观主在不？我要找观主！”女人的声音更加尖利，伸手就想推方旭阳，却被一股罡风挡住，整个人站立不稳，向着后方倒去。
方旭阳扭头看向博奥，眼中都是掩饰不住的崇拜之情。“谢谢大师兄。”
博奥很受用地点点头，那傲娇的小模样颇有一股大将之风。
“你怎么能推人呢？哎哟，我的老腰！”
“你若是再喊，我大师兄就会把你扔到山下去！”那女人顺着方旭阳指的方向看过去，顿时被博奥那犀利的眼神，震慑得老实下来。
“你……”
“你什么你，快走吧，我们真元观不欢迎你。”方旭阳瞪了她一眼，转头看向沐歌，“师父，她不是个好人。”
他谨记师父说过的话，这女人虽然没有在那六类不能帮的人之中，但观她面相也是缺大德之人，不可帮。
沐哥还没有说话，那女人就看了过来。“你是他们的师父？看着也没比他们大几岁啊！既然你是他们师父，那我和你说。”
女人虽然压低了声音，可那尖细的声调还是让人听得直皱眉。
“师父，要不要我把她扔下去？”博奥看出了沐歌的不喜，开口询问。
“不用，听她说吧。”
“小姑娘啊，以前这青元观老观主还在的时候，我经常过来，那老观主都认识我。”女人咽了口唾沫，才故作神秘地开口，“我家里现在闹鬼，你们谁跟我回去，把那恶鬼给收了吧。”
“你口中的恶鬼是你女儿？”
“你怎么知道？”这一句的嗓音就像是被掐了脖子的尖叫鸡。
“你的亲生女儿，成了恶鬼后找的第一个人就是你，你不觉得这是报应吗？”
“你在说什么，你这人怎么可以这么说话，什么报应，凭什么说这是报应？”
“行了，走吧，你的事情我们不会管！”沐歌冷嗤一声，“还有那边偷偷录像的人，把你的手机收了，不要什么人都帮，什么热度都蹭。”
那男人见已经被发现，于是果断地站了出来，手中举着的手机仍然没有放下。
“我刚刚听到这阿姨说家里闹鬼，你们作为道中之人，难道不该以除恶扬善为己任吗？”男人说完自己点了点头，像是在认可自己的话，“你们若是怕鬼而不去除鬼，只会污了这道观的名声。
亏我看了你们的宣传网页，大老远赶过来，你们真是太让我失望了。”
“惩恶扬善？你认为何为恶，何为善？”
“当然是鬼为恶，人为善！”
“呵呵……”沐歌低笑一声，看向男人，“鬼为恶，人为善？你认真的？你难道 不知晓这世界上有一类人，比鬼更可恶。”
“怎么可能！”
“你是家中独子，备受父母宠爱，故而认为天下所有的父母都是好的。”
“当然了，难道不是吗？老话说得好，天下无不是的父母。”
“若是你的父母生了两个孩子，为了另一个孩子，逼你不上高中改上技校，这样不仅花钱少还能提前好多年挣到钱，你愿意吗？”
“怎么可能，哪有父母不希望孩子学习好的。能考上高中高兴还来不及怎么可能不让念。”
沐歌看向地上的女人，“是啊，那你问问她是为什么。”
“阿姨？”男人转头看向地上的女人，不解地开口询问，“真的吗？”
女人没有丝毫的心虚，“辍学怎么了？她一个丫头片子，嫁得好比啥都强，学那么多有什么用，你没发现吗？女人学得越多，学历越高，就越嫁不出去，我那是为了她好！”
“逼死她，也是为了她好？”
“我什么时候逼死她了，那是她得了病，那个叫什么来着，啊，对了，叫郁闷病。”
“抑郁症？”
“对对对，就是叫那什么抑郁症。”女人附和着，“我给她找了个那么好的相亲对象，人家男方那是带编制的，是吃国家饭的，虽然是离婚的，但人家家里有房有车，还能给拿二十八万彩礼，还不知足，也不看看她什么条件，一个技校毕业的，这条件她还不乐意，还想拿死来威胁我。”
“阿姨？你女儿多大？”
“二十！”
“到法定结婚年龄了吗？”
“那有什么，你们现在年轻人不是流行试婚嘛，先试上几个月也就到结婚年龄了。现在人就是矫情，我们那时候，就是在村里办个酒席，结婚证都是生完孩子才补办的。”
“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那男人连阿姨都不叫了，他不可置信地看着女人，“你这叫卖女儿！”
“什么叫卖，你胡说什么，那叫聘礼！”
“活着出嫁叫聘礼，那你女儿死了还被你穿上嫁衣，那叫什么？”
“这你也知道？看来你真是个有能耐的。”那女人对沐歌的态度都变得恭敬了许多，“大师啊，你不知道啊，我这辈子命苦啊！”
她一拍大腿，眼泪就掉了下来。
就好像她腿上有泪水的开关一样。
“我家那个死得早，就剩下我们孤儿寡母三个人，我起早贪黑一个月就能挣三千块钱，但也把大丫头供到初中毕业了，她们班好多没考上高中的，人家都去技校学两年然后找地方上班，这不挺好吗？多学那么多年也是上班，早上晚上都是上班，有什么区别，那死丫头就是喜欢和我对着干。”
“初中是九年义务教育，不用你出什么钱。”男人在旁边插嘴，换来那女人的一记白眼。
“还有我给她找的那个对象，人家那是有编制的，旱涝保收的，又稳定又保靠，她就是不干，打也打了，骂也骂了，她就是不听。
她就是个自私的性子，从来不为我考虑，也不为她弟弟考虑。
可我是个当妈的，就算她不为我们考虑，我也得为她考虑啊。
她年纪轻轻还没结婚就死了，碰巧我在医院认识一个大姐，她家亲戚有个男孩刚去世，就给她和那男孩结了个婚。
这样她在下边也有人照顾，婚礼和葬礼都是男方操办，人家男方还出了八万八……”
“你把你女儿的尸体给卖了？”
“你别胡说八道，什么叫卖了，那叫阴婚，你懂不懂，要是以前大姑娘死了连祖坟都不能进，那是要扔乱葬岗子的。”
男人已经彻底无语了，他冲着沐歌一鞠躬，“抱歉，我刚才不了解情况，就胡乱参与表态，这是我的不对，我现在就把视频删了。”
他说完就将手机里的视频彻底删除，然后冲着那女人啐了一口，转身向着正殿走去。
他不想留在这看这女人的嘴脸，他怕自己会忍不住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