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过三巡,蓝家兄妹也逐渐放得开些,兴致勃勃地夸赞着沈飞阳的手艺。在蓝沄剑看来,沈飞阳做饭的方式虽看着粗暴了些,但属于是粗中有细那一款,吃到嘴里,哪怕是膻的羊肉,也在沈飞阳的烹饪下,也有了不一样的风味。她观察着菜品的模样,都是自己在西南很少吃到的,细看之下,许多菜虽看着粗犷,切法却有些讲究,难道做饭对刀法也有益处?她打算等到饭后,再同这位“莫问心”侠士讨教一二。
至于蓝沄焕则更是开心了,这些时日都是莫问敖在照顾他的起居,饭自然也是那八尺大汉做得,虽说也是如出一辙的粗暴手法,味道也还过得去。但比起莫问心,还是差上不少。
更何况李清风也在酒席上,这让蓝沄焕更高兴了。尽管对方更多地还是在和自己的妹妹聊天,顺便给坐在她身旁疯狂扒饭的九师妹布菜,但不得不说,有的人,只要她能出现在你的视野中,就已经能让你感到开心了。蓝沄焕便是如此,若非他内力尽失,他都想跑到山里唱首歌了。
只是心里再怎么高兴,也不能耽误办正事。见沈飞阳已经撂下筷子,拧开酒壶开始喝酒了,蓝沄焕才忙说道:“问敖侠士,问心侠士,为谢救命之恩,蓝沄焕先敬你二位一杯。”
“蓝兄弟客气了。”莫问敖不好意思地举起酒,率先应下了这一杯,沈飞阳也闷头喝下,不过喝得是自己的药酒。
“蓝兄弟,我和我师兄都是敞亮人,有什么话直说便是,不必如此客套。”
蓝沄焕与蓝沄剑对视了一眼,蓝沄剑便开口道:“问心姑娘冰雪聪明,既然如此,我便直说了。我一路奔波,来得匆忙,今天才到了郢都城,料想招亲擂如此火热,恐怕城中早已没了空余的客栈,因此想烦请问心姑娘……”
“咳咳,说来这件事也怪我。”蓝沄焕轻咳了一声,打断了妹妹,眼神示意她稍安勿躁。“其实,蓝某在郢都的游荆客栈,订了间上房,租期八个月,只是中途遇袭,加上问敖侠士又盛情难却,所以未能告知诸位。”他顿了顿,观察了下四位师兄妹的表情,才继续说道:“现在那处租期还剩一月有余,妹子拿着我的钥匙和腰牌,应当还能继续住段时间,只是……”
“只是你担心你妹妹会被仇人报复,所以想请我或是我大师姐,给蓝姑娘做一段时间的保镖?”沈飞阳懒懒地拿起酒壶,又把盖子盖上。蓝沄剑则一直盯着沈飞阳的酒囊,不自觉地陷入了沉思,没意识到酒桌的气氛正在变得奇怪起来。
“呃……”蓝沄焕这下不敢接话了,虽然相处天数不多,他也看得出来,这位莫问心女侠,也算是油盐不进全凭心情办事的那类人。
“小九,不得无礼。”李清风象征性地训斥了她一句,“蓝公子,担忧家人乃人之常情,我等江湖中人,自然能明白蓝公子为妹妹筹谋的苦心。只是我已身负皇命,恐怕帮不上什么忙,还望二位理解。”
“我倒是可以答应蓝兄弟的请求,只是这活儿只能算你雇我,我不能白干吧?”沈飞阳摸了摸怀中的帕子,摸到了丝质的触感后才放下手,她想起来了,自己的那个帕子一开始给“傅音”包扎伤口用了,她只好等结束了找个地方洗洗嘴。
“好说,好说,问心女侠想要多少报酬,我都是愿意的。”蓝沄焕赶忙应下,若是能得这位祖宗帮着他妹妹,他反倒是放心些。
“这可是你说的啊,我倒也不要你金银,甚至可以等你家人来了再护送你一程,不过……”沈飞阳笑了,韩峰看得心里打了个冷战,他可清楚他这位九师妹是啥脾气,这么一笑肯定是心里在冒坏水呢。
“不过我倒也不缺那几两银子,要不这样吧。我有个师兄,也是个厉害的大夫,最近听说他那边缺人,我想,蓝姑娘既出身蓝家,想必医术上也颇有建树,不如等此番事了,蓝姑娘随我去给我师兄帮几天忙,就算这趟的报酬了,二位看这样怎样?”沈飞阳笑着说道,李清风瞟了她一眼,瞬间明白了,因此也没说话。莫问敖虽然粗人一个,却也明白九师妹自有谋划,抱着囡囡装没听见,继续给孩子喂饭吃。
韩峰佯装喝酒,饭桌上顿时安静了下来。蓝沄焕脚下轻轻踢了妹妹一脚,蓝沄剑顿时从思绪里反应过来,她还没搞清楚发生了什么,就见哥哥对她使眼色。
“咳咳,抱歉,问心姑娘,敢问以后还能和你切磋吗?”
“自然可以。”沈飞阳笑道,别说我了,只要我能抓得到他莫问机,我可以天天拉着三师兄和你切磋!
“那便照问心姑娘所说安排吧。”蓝沄剑恍惚道,她听了个七七八八,但思绪一直缠绕在沈飞阳的酒囊中,因此一时间没过多思量,对方要自己去帮一个医生的忙是何用意,蓝沄焕见妹妹已然答应,也不好再说些什么,只好继续同一旁的韩峰推杯换盏。
“既然事已定下,那我便先和小九回趟住处,收拾些被褥来,也省得客栈照顾不周,蓝姑娘还请稍作等待,待会儿小九同姑娘同去客栈。”李清风起身拱手,拽起还在逗囡囡的沈飞阳离开了。
沈飞阳想起,自己的确还有些新买的衣裳在大师姐那,便乖乖地随着师姐走了。
“小九, 你这壶药酒,是什么时候泡的?”李清风漫不经心地问道,现在是在路上,但人也不算多,李清风不担心有人听了去,会暴露她家小九的秘密。
“在西南的时候,我在那边住了些时日,顺便泡了一坛。”沈飞阳摇了摇酒囊,里面满满当当地还有大半壶,应该还够她喝一阵子的。
“你这酒用的都是寒性的药,可千万别给蓝姑娘喝了去,到时候万一不注意,坏了人家的身子就不好了。”李清风提醒道,沈飞阳皱了皱眉头,显然是听明白了大师姐话中的含义。
“师姐放心,这东西,全天下也只有我一人能喝而已。”她叹息道,这壶酒的药材是毒婆婆为她改良的,那毒婆婆送了她一包药,实际上里面包了两小包,一小包改良的药和一小包按原方抓的,沈飞阳用它们分别泡了两坛酒,如今手上的这壶,正是出自改良过的那坛。
看来这酒,只能暂时封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