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咳……”卫茗徵被水呛到,咳嗽了起来。
“唉。”沈飞阳叹了口气,循着声音过去拍了拍她的后背,为她顺气。
“问心……你说的,可是我想的那个意思?”卫茗徵放下装水的碗,拿出帕子擦了擦嘴角。
“你看,你都是这个反应,就莫要说旁人会怎么想了。我不赶紧跑,还在等什么?”
卫茗徵沉默了,随后才开口道:“问心毕竟是女儿之身,料想也不会发生什么才对。”
这话不知是对沈飞阳说的,还是对她自己说的。
沈飞阳对对方的欲言又止浑然不觉,毕竟她眼蒙黑布,无法察言观色,因而继续说道:
“不过,这倒是次要的。我因玉容教之事,查出来南楚有人走私人口,这次过去,只是去找幕后之人寻仇,与离楚皇室搅合在一起,实在非我所愿。”
卫茗徵点了点头,对于沈飞阳的解释,她是相信的。
“大衍这边……我派京中之人暗自调查,你可知我手下之人,查到了谁?”
沈飞阳眉头一挑,“不会是魏龄吧?”她心说要是沈飞昭给她整这破事儿,她不介意把他也宰了。
再不济也要打个半死,毕竟沈家人有前科,她尽管自己也姓沈,但对自己的“亲族”们,天生自带三分不信任。
“魏相仁爱严明,怎会参与此种勾当?”卫茗徵笑道,知她疑心沈飞昭,便也不再卖关子。
“你还记得,你刚到长安不久,打的那位宁二郎吗?”
“你是说,宁太师在背后给这帮人撑腰?”沈飞阳想起那宁二郎当街调戏俊俏小男孩,不由得心中恶寒。
卫茗徵则又给沈飞阳倒了杯水,“宁贵妃和三皇子每年的俸禄,加起来也不过两万白银,然则宫中府中用度具从俸禄花销,哪里来的钱,培养鸾阁杀手?”
培养杀手是件费钱费人的大活计,卫茗徵有钱养着黑羽卫,还能养得起三千重骑兵,是因为傅家本家占了两处铁矿和一处铜矿,以及一个马场。
那三处矿各有她母亲的三分利,被她这个公主继承了,马场则本来就是母亲名下的资产,只是傅氏本家人参与经营。
卫茗徵有自己私库的合法收入,有钱养个黑羽卫很正常,但宁氏除了朝廷俸禄,只有几处庄子而已,哪来的钱养一个鸾阁的杀手?
于是她派金吾卫和京中的探子,仔细查了查宁氏的资金来源,这一查不要紧,还真查到宁氏头上了。
沈飞阳听后,心中则是有些气恼,看来这王八蛋挨自己一顿打,一点都不冤啊!早知道她就应该当街打死那个宁二,全当提前给二师兄和二嫂嫂报仇了。
“既然如此,那他们一个也跑不了。”沈飞阳冷笑道,宁贵妃她可能暂时动不了,但现在那位三皇子不是还在丰州呢吗?
没有他们两个人的授意和支持,宁太师能做这桩买卖吗?
卫茗徵轻咳一声,“问心,宁太师之事你不必来管,我自有手段。”江湖上的事,卫茗徵帮衬不到什么,但朝堂上的事,那可是她的主场。
这可是她和莫问心都双赢的买卖,她自然不吝惜出力去做的。
“你且先在我帐中歇息,三日后我们便动身去往灵州,到时候我再告诉你做什么。”
沈飞阳点头,便依卫茗徵之言休息去了。
另一边,丰州。
“长公主殿下要进军灵州,在肤施与北洲人对阵。”三皇子卫茗觉摸了摸自己的下巴,这些时日他忙着军务,都没时间剃面,因此下巴上最近总是一片青色。
“二皇子反了父皇,投靠了北洲人,现在他府上一家老小都被关在了天牢里,恐怕是再难翻身了。”
二公主卫茗奏幽幽说道,她虽善攻心计,但不善于军略之事,在幽州被北洲人打得大败而归,一路仓皇逃到丰州,投奔了她这个政治盟友。
“现在,我们的对手只剩下卫茗徵了。”
卫茗觉点了点头,皇长姐一出手,便能收复几百里的失地,将西边的北洲人赶到了伊州西边去,此番功绩和攒下来的军中威望,几位皇子皇女都是比不上的。
加之最近母妃有传信给他,说父皇建德帝的身体每况愈下,加之北洲人和楚人攻伐紧迫,隐隐有要定储君之事。
因此卫茗觉有些心焦。
“六妹,你看,为今之计我们该如何应对?”
卫茗奏的母妃的娘家是个五品工部小官儿,她如今也才十八岁,在朝中虽有意培养自己的势力,却终究比不得这群背后舅家乃是世家勋贵的哥哥姐姐,只能去烧卫茗觉的灶,为自己谋得一些政治资源。
“卫茗徵不是要在肤施阻截北洲人吗?那她唐突冒进,最终兵败被北洲人杀死,再由三哥力挽狂澜,也是情理之中的事吧?”卫茗奏漫不经心道,卫茗觉眸中精光一闪:
“六妹的意思是,让我们把她的行军动向打听出来,提前告诉给北洲人?”
卫茗奏娇笑一声,“具体该怎么做,当然还是皇兄拿主意,妹妹不过是提供个计策而已。”
卫茗觉也笑道,“若是事成,六妹当记首功,封王封相也是当得的。”
二公主只是掩面微笑,说了几句恭维的话,并不将对方的画饼真放在心上。
因为她图谋的,也并不止是单纯的封王拜相而已。
四日后,灵州城外五百里处。
如今九月中旬,西北之地叶已枯黄,气温稍降了下来,沈飞阳却没什么感觉,但卫茗徵已进入了手脚冰凉的季节。
“你这一路都披挂着四五十斤沉的盔甲,手心怎还这样冰凉。”人马原地扎营歇息,军士埋火做饭,沈飞阳被卫茗徵以“近侍”之名留在了自己营帐,于是每天给她卸甲的活儿也被推到了沈飞阳身上。
军士们对公主的帐中多出现了个“男人”倒也无所谓,娘子军中的女将还会养几个面首泄火用呢,公主虽威名在外,但也是个人,有需求也正常,他们早就见怪不怪了。
沈飞阳自己倒也不在意,她压根就没想到别人会这么想,反倒还挺兴奋。她的灵魂到这个世界二十一年,还没见识过衍朝的明光凯,因此卸下这沉甸甸的甲胄时,还摸了好久。
“曾经的旧伤未好全,不碍事的。”卫茗徵解下护腕,活动了一下筋骨。“我倒是羡慕你,寒冬腊月穿得那样少,手心还暖和的像个火炉子一样。”
“这有什么好的,你都不知道,我这体质,一副春药都差点要了我的小命。”沈飞阳将铠甲在架子上理好,又不舍地摸了摸。
可惜了,这么帅的铠甲自己不能睁眼看看。
卫茗徵活动筋骨的手一顿,随后明白了其中道理,摇了摇头,暗自将此事记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