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飞阳半夜发起了高烧,并不是因为染了风寒,而是因为三阳绝脉的躁动。
纯阳体虽然对气温耐性较高,但是毕竟沈飞阳是人,若是不在内功加持之下,她的体温一旦临近她作为人类的承受极限,神智就会变得不甚清晰,甚至有被自己烧傻的可能性。
于是她在半梦半醒之间,隐隐约约意识到了自己的绝脉在身体深处发作,下意识地去摸放在床头的酒囊,拧开盖子喝了一口。
不同于往日的辛辣刺激灌入了口腔,这酒虽然微苦,却味道醇厚,浓香四溢,沈飞阳这一口酒喝下去,非但没有缓解体内的躁动,反而躁动得更加厉害。
“呃……”沈飞阳猛觉胸中痛意上涌,一口鲜血便从嘴角溢了出来,现在不只是三阳绝脉,她未被开发的窍穴,也在蠢蠢欲动地对她造成内伤。
剧痛之下,沈飞阳直接从床铺上滚落到地上,迷迷糊糊地试图摸着自己的桌子,支撑自己起来,却听得“哐当”一声,桌上的断龙剑和伏魔刀却被她扯得掉在了地上。
隔壁的李清风骤然睁开眼睛,一个翻身便从床上下来,披了件外衣就去敲沈飞阳的房门。
“小九?你怎么样?”沈飞阳迷迷糊糊听见有人唤她,张了张嘴,一口血就从嘴角溢了出来,她仰着脑袋躺在地上,原本要涌出来的鼻血呛到了气管里,艰难地咳嗽出来。
李清风听见了咳嗽声,当机立断地将门一掌拍开,闯进去却没在床上见到沈飞阳,一低头便看见她的小九歪倒在地上,顿时大惊蹲下,一摸额头,便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客官,您这是……”碎门的动静惊动了守夜的店小二,李清风从地上将流血的沈飞阳打横抱起,快步走到门口:
“店家,明日早上我会赔你损失,还请你将里面的一应物什,都先搬到我屋里来。”
那店小二见沈飞阳口鼻出血,顿时大惊:“这位女侠,要不要我现在去叫大夫来?”
“不必了,还请店家备些热水,送到我房中便是。”李清风不再多说什么,迅速抱着沈飞阳跑回她的房里。
“呃噗……”沈飞阳一口血吐在了李清风的中衣上,李清风并未嫌弃,反而心疼地皱了皱眉,将人放到自己床上后便反锁了门,随手脱掉了自己的中衣,深吸了一口气。
“……”她快步走到床旁,解开了沈飞阳的衣服,将一缕内力打入了沈飞阳的丹田之中。
“师姐……?”沈飞阳迷迷糊糊之间,感觉自己似乎闻到了熟悉的皂荚香气,随后一股阴凉的内力便灌入到丹田之中。
她因为这熟悉的香气而轻轻呢喃着,那股阴凉的内力瞬间被三阳绝脉的阳火烧尽,如同用杯水试图浇灭一车柴燃起的火焰,李清风咬了咬牙,看到沈飞阳痛苦地皱起眉头,只好登上床去。
倘若不将沈飞阳多余的阳性内力吸出,凭借她比沈飞阳少三条先天奇经的内力,现在这状态下,恐怕会被对方吸干。
李清风察觉到了,小师妹的内力似乎在冲击窍穴,因此这次发作才会异常的痛苦。
沈飞阳迷蒙中只觉得指尖触碰到了什么凉丝丝的东西,本就燥热的她便一把将那微凉的物体抓在手里,直接抱在了身上。
随后清凉的内力便从丹田外涌至周身经脉内,安抚着她躁动的身体,驱赶着几乎要将她烤化了的火气。
她忍不住舒适地喟叹了一声,感觉自己仿佛又回到了襁褓之中,熟悉又令人安心的皂荚气息包裹着她,怀中散热的“物体”又十分柔软,让她在迷糊中那东西觉得像极了小时候八师姐缝的玩偶。
那玩偶用了柳絮和棉絮填充,缝成了老虎的形状,沈飞阳小时候就抱着那玩偶睡到一两岁,后来却再也找不到了,不知是被大师姐收拾到了哪里去,如今竟有种失而复得的感觉。
再加上这清凉内力安抚着她暴躁的经脉内息,舒适的感觉让她觉得自己泡在潭水里,于是沈飞阳原本紧绷的心弦渐渐放松,随后沉沉地睡了过去。
五更天时分,沈飞阳的气息暴动终于彻底归于沉寂,又恢复了那种平和的状态,李清风才从床上起来,披上外衣走到门口,将净水端了进来。
她的经脉被阳性内力冲击了许久,现下浑身都是热汗,内力交换时带来的热量几乎点燃了她的全身,让她现在浑身上下都粘腻腻的。
李清风用毛巾泡进了已然冷掉的水里,拧干后先给自己擦了擦汗,随后穿好衣服,叫正在打瞌睡的店小二再弄些热水来,回到房里翻开沈飞阳的包裹,去找她贴身的衣物。
结果这一翻,便翻出来了傅氏的玉佩,李清风的手微微一顿,终究还是当没看见,翻出来沈飞阳的小衣,便将包裹重新归回了原来的位置,随后出去接了店小二端来的热水。
折腾了这一夜,她也乏了,强打着精神给沉沉睡下的沈飞阳擦了身体,又换了身干爽的衣裳,才端着脏了的水盆离开。
不知是不是因为内伤缘故,沈飞阳这一觉睡得格外沉,一直睡到天光大亮才醒,她睁开眼就发现自己没睡在自己的房间里,瞬间就跳了起来。
“小九,你醒了?”刚好李清风从外面买了早饭回来,只是脸上的疲惫却是怎样也遮不住的,看得沈飞阳都是一愣。
“师姐,你怎么了?怎么脸色这样差?”
李清风朝她笑笑:“无事,只是还没睡醒而已,待会儿歇一歇便好。”她折腾了大半宿,又忙前忙后的,脸色能好得了才怪。
沈飞阳赶紧过去,将师姐端回来的食盘接了放在桌上,搀扶着李清风坐到床上去,看着她微微发白的面容,心下迟疑,于是伸出手去,摸了摸李清风的额头。
“师姐,你额头怎么比我手还热,是不是发烧了?你快好生躺着,我等下便叫四师兄来给你诊脉。”
李清风却抓住了她的衣袖,摇头道:“不急,我歇一歇,你先用了早饭,若是我还不适,再去也不迟。”
沈飞阳见她说得坚决,便也只能答应,老老实实地坐下。
等坐下后她才发现,她的小衣什么时候被人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