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飞阳走进这问天峡的大雾里,体感上觉得雾气浓得她脸上都要结出水珠来,她往四处瞧了瞧,隐隐约约还是能看清右手边悬崖的样子,便靠近了那处岩壁。
这悬崖看起来至少有二十丈高,光秃秃的崖壁上还挂着几点绿色,剩下全都是黄色的岩石裸露在外。
沈飞阳跨过崖底的草丛,一脚没入高到膝盖的绿植里,吓得三条长虫五条蜈蚣都四散奔逃。她用手轻轻拍打了一下这山崖的岩壁,又抠下来一小块风化掉的岩石,感觉没什么新奇的地方,便抽身离开。
她还以为这么平整的峡谷悬崖,好歹得整个悬棺啊、索道啊之类的东西,又或者遗存着那位传说中的神女留下的“箭气”,或者干脆有本武功秘籍、趴着一位叫裘千尺的女子之类的……
不对,裘千尺应该在地穴里。但除了绝世武功或武林高手,这里还是什么都没有,只有光秃秃的岩壁和一地的长虫,这的虫子还都很怕她。
沈飞阳咂咂嘴,有点意兴阑珊,但感受着这里过分的浓雾,又觉得此地的确蹊跷。
这既不是蒸汽时代,也没个需要烧煤集中供暖的地方,按理说就算有雾气,也不该这么大才对吧?难道真有什么东西改变了这里的风水?
风水一事就涉及到沈飞阳的知识盲区了,尤其是这么大格局的山水风水,寻龙点穴她就更不会了。
沈飞阳有点懊恼,早知道当初薅一两个老君山的道士过来,或者干脆把那些个盗墓贼捆一个带着,也不至于在这里对着雾气干瞪眼。这湿气太重了,非常影响她依靠气味判断蓝家人的行动路线。
除非她真像搜救犬一样,趴在地上闻来闻去。沈飞阳做了一会儿心理建设,决定还是走一步看一步吧,要是这地方真是尸傀老巢,晚上应该会有尸傀出来活动吧?
“我们怎么出来了!”正当沈飞阳思考下一步该怎么行动时,突然听得浓雾深处有人说话的声音,顿时她便来了精神,寻着声音追了过去。
“不行,蓝师兄和长老都走散了,我们两个虽然出来了,可难保蓝师兄那边不出事。”
“那怎么办,要不我们原路返回?”
“可凭我们的微末武功……谁在那里!”
沈飞阳本就没打算隐藏自己的行踪,反正无论对方是敌是友,她都打算先套一点情报出来。但拨开浓雾后,见到说话的两人也是身着紫衣的蓝家子弟,沈飞阳也不由得心中一喜。
还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啊。
“二位女侠。”沈飞阳抱拳拱手道:“两位可是西南蓝家子弟?”
那两人上下打量了沈飞阳一番,不由得暗中备好蛊虫,警惕道:“你是何人?”
“在下是蓝家大小姐蓝沄剑的朋友,此前曾路过南诏,受蓝大小姐委托,特来助蓝少爷一臂之力。”说罢,沈飞阳从怀里掏了蓝沄剑的蛇纹令出来,在二人眼前晃了晃。
那二人狐疑地对视了一眼,又见沈飞阳手中果真是少主的手令,便放下了些许的警惕:
“少主可吩咐过你,此行何事?”
“蓝大小姐知晓白家人阴毒,又知蓝少爷如今武功不比当年,心中十分挂念兄长,因此特派我来保护。”
蓝沄焕放弃蛊道,转而习武,只有蓝家内部的人知道,当初熊家偷袭暗杀蓝沄焕未遂,以为他的本命蛊并未破裂,因此不知蓝沄焕重修武功之事。
那二女听完沈飞阳的说辞后,才真的信她是少主派来保护蓝师兄的人,便简要地同沈飞阳说明了眼下的情况。
原来蓝家接到了中原游历弟子的消息后,一路顺藤摸瓜,耗费了大量的人力物力,才寻到了这处位于楚国的白家据点。
这清江城虽小,但也是北向大衍,南达叶榆城的要地,周围山高水急,怪石嶙峋,倒是个藏身的好去处。
只是他们到这时,才发现白家据点居然藏在了一个大墓内。
“这大墓内机关重重,墓道错综复杂,我等与蓝师兄还有王长老走散了一两个时辰,不知他们现下如何了,还望侠士能助我们一臂之力!”
沈飞阳点了点头,“那就有劳二位女侠带路了。”
与她那种“分金倒斗”的想象不同,蓝家人摸来摸去,竟是从墓穴的正门进去的,沈飞阳猜测,多半这正门也是白家人打开的。
在她眼里,这等于白家人是在冒着断子绝孙的风险,把实验室建在别人家的祖坟里,不过这处祖坟有不知几百年前的机关安保设施,还有错综复杂的墓道,安全性倒是数一数二的。
“二位女侠可知这墓穴有多少年了?”沈飞阳忽然想到,不对啊,这要是几百年前建的墓,按理说照外面的空气湿度,里面的机关再精巧,不也得是该锈的锈,该坏的坏了吗?
那两位蓝家子弟摇头道:“惭愧,我等并不知晓,只是看墓道上篆刻的文字,不像是东洲常见的字形。”
沈飞阳摸了摸脸颊,想起了她在新邑城郊外,捡到那张怪模怪样的令牌,斟酌了一息,还是没将那东西拿出来。
“那你们可曾遇见过尸傀?”这点倒是比较重要,沈飞阳怕白家人早就望风而逃,也是怕自己在这大墓里瞎转悠半天,到头来却一无所获。
那二人点头道:“遇到过,不过不在这处,而是在更奇怪的地方。” 她们口中奇怪的地方,却是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密室,周遭还有雾气蔓延,叫人更看不清眼前的是非了。
也是因为他们误入了那间密室,蓝家弟子才会和带队的蓝沄焕、王长老二人纷纷走散,其他人现下生死未卜。
沈飞阳看着即将到达的第一间墓室,便将背在背后的刀取下,刀出鞘拿在了手上,心想不管前面是什么妖魔鬼怪,只要敢来拦她的路,她都要一刀砍了。
这伙儿白家人的人头,她沈飞阳要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