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灰在这里不算难找,这是个到处都是钟乳石的溶洞,沈飞阳一跳三丈高,用断龙剑削了不少石块下来,再迅速地找个空坛子,以内力将这些石块震成碎石,用手囫囵捏了些粉末出来。
看到那混浊的泥水渐渐往脚边涌,沈飞阳拔腿就往蓝沄焕那跑:“蓝兄弟!这的石灰岩未必精纯,你可有把握?”
蓝沄焕把最后一个人送上了台阶,才接过沈飞阳手中的坛子:“有把握!”说罢从怀里掏出来一瓶蛇胆汁和绿油油的草药,丢进这石灰粉里拌了拌,往每个大缸里倒了些,看那混浊的绿水冒了烟,逐渐变成了蓝色,才点头道:
“成了!”
此时的泥水已经不像刚开始那般迟缓,而且渐渐地有了明显的水流痕迹,凝成一股力量,慢吞吞地向着沈飞阳这边涌而来。
沈飞阳看水流变得大了不少,但还没漫到她这来,知道这水倒灌马上便要开始了,赶忙催蓝沄焕快跑,自己抽出断龙剑、掏出火折子,给每个尸傀都提供了斩首和火化服务。
蓝沄焕不肯自己先跑,也加入了以火焚尸的行列里。不论如何,尸傀这东西泡水里喝了会要人性命的,他不能让这些东西污染了水源。
等一切处理完毕后,身后的泥水渐渐汇成汹涌之势,直接奔着沈飞阳和蓝沄焕扑来。沈飞阳赶紧提了蓝沄焕的领子,脚尖点地就一路轻功跑到了溶洞顶端的墓道出口,看着洪水般的水势逐渐淹没着高台的底端,心说那玉棺应该是固定在高台上的,不至于被水流冲走。
“恩公,王长老所说的那上古神弓……”蓝沄焕眼瞅着这一地金银财宝就要被水淹没,也有些心疼了。沈飞阳翻了个白眼:
“你信不信我把那东西拿出来,咱俩就得被塌陷的溶洞活活砸死?”这地方若是真的塌陷,那造成的后果可不止是砸死他们两个那么简单了。
现在可是多雨的七八月,这清江城虽然离着这六十几里地,但要是因为这里地陷,导致地震、山体滑坡什么的,那可不是闹着玩的。清江虽然城不大,但也是好几千口子呢,都是人命关天的大事啊!
要不然沈飞阳怎么听见地穴中有巨大的动静,当机立断立马要砍死那个王长老呢?看着逐渐漫上来的水,沈飞阳摇了摇头,立马抓着蓝沄焕钻进了墓道里,一边寻着地上尸傀的尸体往回走,随手就把尸傀们都当场火化掉。
等他们带着残余的蓝家子弟从墓里跑出来、再将墓穴的大门关上防止倒灌的水流出,都已经是第二天的辰时了。
此时天空阴雨密布,但山中浓雾却渐渐散去,沈飞阳折腾了半天一夜,掏出酒囊痛饮了一大口,味蕾上的苦涩辛辣才让她的神经重新苏醒,她感觉自己好像刚刚做了一场梦。
一场和神兵有关的大梦。
“蓝兄弟。”沈飞阳看清楚了问天峡另一侧山崖的样子,也是黄色、光秃秃的岩壁,当中点缀了几点绿色。
“恩公。”蓝沄焕也累得够呛,他虽然吃了解毒丸,但身上还受了伤,现在身心俱疲。
“溶洞之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
蓝沄焕点了点头,“那群跑掉的人呢?”
“我看大部分都是平头老百姓,随他们去吧。”刚刚也有几个在墓门口等着给他们道谢的,只是现在大家都困倦极了,打算一同歇了再走。
第二日,沈飞阳和蓝家人一同踏上了旅程,不过他们只是顺路而已,沈飞阳的下一个目的地乃是蜀州和巴州,蓝沄焕却要向东走。
不过沈飞阳要到巴州,蓝沄焕要去潭东,他们都要路过屏翰城,于是一行人便在路上搭了个伴。
“什么,原来恩公的闺女竟丢了吗?!”蓝沄焕惊讶道,怪不得这莫问心好端端地君侍不做,突然出现在这穷乡僻壤的清江城,原来是跑过来找孩子来了。
“正是,蓝兄弟若是在潭东道得了囡囡的消息,还望能暗中帮扶一二,若是抽不开身,还请递信到新邑去。”沈飞阳觉得多一个人就多一份希望,因此也将囡囡走丢之事合盘托出,只盼着能早点将孩子找到。
蓝沄焕点头:“恩公的事便是我蓝某人的事,蓝某定当尽心竭力!”人家莫问敖当年在郢都救了他一命,现在恩人的女儿走失,他当然要帮着找人了。
二人除却此事外又说了些闲话,不日便抵达了屏翰城。
这屏翰城,乃是楚国与衍国的交界边境,出来屏翰城向西走,跨过五座山,就是大衍的山南道永宁县,到了那里,沈飞阳便又回到了衍国的地界。
而屏翰城向东,却是大楚潭西道,蓝沄焕此行虽然折了一位长老和数名弟子,但既然查到了白家余孽,便要继续追踪下去,因此打算给家中寄了信求援。
二人各怀心事,早早地率领蓝家子弟进了屏翰城,沈飞阳打算先休整两日再离开这里,因此也没急着和蓝沄焕告辞。
另一边,南逃的楚国勋贵也抵达了筑城,这里算得上是离氏先祖的龙兴之地,离家虽然祖籍在黔山,但起兵却是在筑城起的,因此这里对楚人来说,也是意义非凡之地。
然而皇帝离秋染刚抵达了筑城不久,行宫皇座的屁股还没坐热几天呢,郢都城便被衍军攻破,驸马苏明诚以身殉国。
军报八百里加急送到了离秋染龙案上的时候,离霜兮正在行宫和她的皇帝侄子议事,余光发觉到大侄子看军报的神情变化莫测,心就突然沉了下去。
第二天,离霜兮最爱的亮色衣服全被收入了箱底,她让隶属吴国公主府的人换上了丧服,抱着自己的一双儿女,坐在临时的住所里,朝着北边发呆。
“娘亲,爹爹是不是不会回来了。”大儿子虽然刚到开蒙的年纪,却早就懂得披麻戴孝的含义,但他是男子汉,他不能哭,他还要像爹爹教他的那样,保护好娘亲和妹妹。
离霜兮没有回答他,她只是紧紧抱着襁褓中的女儿,搂着自己的儿子,久久地不再言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