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游站起身，朝门口走去。
这时，二楼某处。
一道复杂的眼神，跟随着王游的身影移动，直到消失不见，依旧没有收回。
“终究是有缘无分。”
“这样的结局，最好。”
......
树楼外，天幕繁星，虽然明知是建木宫内的幻化，但依旧难辨真假。
确认一眼雷狱所驻地所在的方向，王游迈步走去。
一路上，遇到参加魁首宴的弟子，逆行的王游，吸引着他们的目光。
眼神怪异，嘴角讥笑。
但或许碍于王游的实力和地位，都很是隐晦，没有一个人敢开口嘲讽。
“要我说，与其浪费时间去解决问题，不如直接干掉制造问题的人。”
道界中，褐衣正在锄草。
黑衣躺在旁边一块长着荒草的农田边，闭着眼，很是悠闲。
绿衣则是蹲在另一块长势喜人的稻田前，不知道在想什么。
这三块农田，每人负责一块，算是王游给三幻身搞的一场比赛，用来打发时间。
之所以如此，就是因为，若单纯种田，最先撂挑子不干的，肯定是褐衣。
拿捏褐衣这个内卷王最好的办法，就是给他找个目标。
“之前谁提醒过王游，吕太玄跟王戬之有关系。”
黑衣的声音之中，夹杂着一丝慵懒，他完全跟褐衣是两个极端。
“那就连带着王戬之一块干掉。”
褐衣直起腰，随即又抬头看了一眼前方的稻田，又弯下去，继续锄草。
“王戬之是转世身，到了超脱境。”
黑衣没好气地回了一句。
“那大哥就不该如此拖沓，直接将手中的御灵牌修补圆满，突破超脱。”
褐衣此刻很是不理解，在他看来，王游的目标如此多，正是奋发图强，大干一场的好时候，若是换作他，必然是动力十足，做梦都能笑醒。
“九州不是打打杀杀，是人情世故。”
在说这话的时候，黑衣睁开眼，坐了起来。
“最烦这些弯弯绕了……”
即便是发牢骚，褐衣手上的动作也非常快，转眼的工夫，便锄了很远，后面的声音已经听不清了。
“你瞧瞧，这家伙。”
黑衣有些无语，随即看了一眼属于自己的稻田，早已分不清哪个是荒草，哪个是稻苗。
随即目光看向绿衣，语气带着幽怨，“种个地他也卷，他有病吧！”
可见绿衣依旧那副愣神模样，黑衣不由眉头一皱。
“老二，你在想啥？”
“啊？”
“你说什么？”
回过神的绿衣，茫然地看向黑衣，一脸的疑惑。
“傻呗！”
黑衣呸了一声，随即站起身，拍了拍身后的灰尘，“你这整天魂不守舍的，咋的？你想当人啊？”
“不是。”
绿衣面色一怔，随即摇了摇头，“我只是疑惑，那羽灵筠明明喜欢大哥，为什么会说出这么伤人的话。”
“她也有病！”
黑衣面色一愣，片刻后，丢下一句话，扬长而去。
盯着黑衣远去的背影。
良久，绿衣一本正经地点点头，喃喃自语，“好像是有病。”
……
已经回到雷狱所驻地的王游，默默坐在凉亭之中。
一路上都在思索对策的他，自然对道界内关于到底谁有病的讨论一无所知。
此刻，王游在等。
或者说，等一个人。
远处，中央区域灯火通明，与眼下的昏暗，呈现了鲜明的对比。
不知道过了多久，身后传来脚步声。
扭头看向来人，“来了？”
“你怎么没有参加魁首宴？”
安功山走到王游面前，缓缓坐下。
“没必要。”
魁首宴的主角，自然是五项魁首，只不过对于王游来说，他的这个魁首，不过是为了恶心吕太玄的手段。
若真有什么好处，可能就是艮州鼎吧。
毕竟是跨度百年的九州鼎，堪称收集癖的顶级至宝。
“有时候，我都不知道你在追求什么？”
安功山仔细打量着王游，眼神有些复杂。
“论地位，你深得雷神大人的器重，入神霄玉府，任一城之主，拥有青龙，加上你与公孙司首之间的关系，将来必执掌监察司。不出百年，我敢说你于震州必将权势滔天。”
顿了顿，语气之中，带着羡慕。
“论实力，毫无豪门世族背景的你，在如此年纪，便成就天道御灵师，九州巅峰。等这消息传出，元老会必然会派人招揽，甚至有可能成为席位。”
言罢，那羡慕之中，夹杂着一丝佩服。
安功山一身傲骨，能让他说出这一番话，都让人怀疑他是不是被夺舍了。
不过，王游的脸色却依旧没有半分波澜。
“我若不是将死之人，必然不会拒绝吕太玄。”
深深叹了一口气，安功山眼中带着一丝落寞，若在之前，有人为了对付王游，登门拜访，他必会扫榻相迎。
“你可以选择另一条路，毕竟现在还不晚。”
王游抬头看向安功山，声音很是平淡。
“在我被龙舞阳偷袭，失足掉下羽兽的那一刻，便已经回不了头了。”
安功山摇了摇头，“十二年前，上一届九龙问鼎，对我最好的大哥败于李承乾之手，回到家族后，虽然父亲大人什么都没有说，但即便那时年幼的我，都在他眼中看到了失望。”
“或许，正是因为那个眼神，最终大哥才选择自刎于祖祠前。”
如此秘辛，王游自然不知道，可听这些话，瞬间沉默。
作为一个孤儿，王游不理解那些大家族中，望子成龙的扭曲亲情。
但来自信息大爆炸的世界，见过太多太多，因为父母期望太高，导致子女压力太大，性格变得懦弱，最后因为一丝挫折选择放弃生命，变成一场悲剧。
“恨你父亲吗？”王游还是开口询问道。
“恨。”
安功山没有做任何思考，很是认真地点头。
“不过，相较于出生在普通人家，也要为每日三餐一宿而奔波，安家给予我资源地位，维护家族荣誉，便是我的命。”
随着说完这番话，二人皆是陷入沉默之中。
“反正你现在没事，那不如现在就开始吧。”
良久，安功山率先打破沉默，仿佛是将内心最深处的秘密吐露，卸下了多年背负的包袱，脸上多了轻松，还有坦然。
王游有些不解。
“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