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速去平宁街上阻止邱掌柜等人,若是来不及,知道后面怎么做吧?”
见汪三郎点头,朱方泰又继续说道:“我去府衙瞧瞧,看能否探到什么消息。”
说完,朱方泰一刻也不愿多待,转身离去。
“姑母,姑丈他?”汪三郎看着朱方泰的背影,目光闪烁。
“嗯,放心,他会帮你的。”汪氏轻轻拭去眼角的泪水,扯了扯稍显歪斜的袖口,哪里有半点方才六神无主的样子。
“可是姑母,侄儿实在是怕。”
“怕什么,怕就此失去安乐坊?还是怕你姑丈明哲保身,就此和你脱了关系?”
汪氏冷嘲一笑,锐利的眸子直击人心。
被汪氏看穿心思,汪三郎面上尴尬之色一闪而过,赶紧上前,边揉捏着汪氏肩膀,边真诚说道。
“姑母,您是知道的,侄儿可不是那知恩不报之人,侄儿是怕,因为侄儿的事儿,姑丈和您心生嫌隙,那就是侄儿天大的罪过了。”
他一口一个侄儿,让汪氏不由的心软,到底是自己从小疼大的孩子,真能和他置气不成?
遂拍拍汪三郎的手安慰,“姑母知道你素来有心,且放心去吧,你姑丈这里,还有姑母我呢。”
“侄儿就知道姑母疼我。”汪三郎扭着身子撒娇,让汪氏更是眉开眼笑。
“你啊你,都是一家之主了,还像长不大的孩子一般。快快去吧,省的那帮不省心的再给你惹出祸事。”
“侄儿也只有在姑母您这里,才能松弛松弛。”汪三郎说的意真情切,“侄儿去了,姑母好好用食,莫让侄儿的事儿绕了身子。”
“好好好,快去忙吧。”汪氏笑着满口答应。
......
院内,芍儿已经站了许久。
先是阿郎急匆匆的离去,又过了半刻,汪家三郎才迈着闲适的步子走了出来。
芍儿敛了眉眼,恭敬的福礼,不敢有半点搪塞。
“你是芍儿?”
芍儿只觉头顶忽然阴冷一片,接着就听到汪三郎温柔的问话声。
“回郎君,奴婢叫做芍儿,是大娘子身边的女使。”
“嗯,真是个惹人疼的小娘子。”声音飘忽而过。
一根手指在芍儿脸颊上轻轻滑过,若不是那温热的触感,芍儿只以为是自己的幻觉。
“郎君别,请郎君自重。”
芍儿紧着后退一步,但那人却又紧跟着上前,直到自己被逼到墙角处。
惊慌间抬头,目光所及之处,是似笑非笑的一张脸。
“你说说看,你想让郎君我怎么自重?”
这次,汪三郎粗糙的手掌大胆的抚上芍儿娇嫩的嘴唇,顺着脸颊,一路及至耳垂,方再次停歇,之后就是轻轻的揉搓。
“求郎君您。”芍儿直吓得浑身战栗,不敢有半点反抗。
正在芍儿惊慌失措,胆战心惊之时,汪氏的声音犹如天籁般传来。
“你这浑小子,都何时了,竟还有闲心捉弄姑母的女使。”
“姑母,”被汪氏撞破好事,汪三郎竟无半分羞愧,仍继续拉着芍儿的衣袖,“还是姑母您厉害,连女使都调教的这么衬人心意,让人看着欢喜。”
“行了行了,真不枉姑母说你是小孩子,看到喜欢的,就知揪着不放。你若喜欢芍儿,等此间事了,姑母将她给你就是。”
汪氏笑的慈祥。
汪三郎连忙欢天喜地的感谢。
芍儿面如死灰。
......
“跪下!”
汪三郎一走,汪氏顿时冷脸。
“大娘子,是郎君他,”芍儿委屈极了,强忍着泪水,替自己辩解。
“哼,我还不知道你们这些下作坯子,仗着自己有几分姿色,就勾引这个,诱惑那个,妄想飞上枝头的。”
“大娘子,奴婢没有。”芍儿大喊。
“放肆,还狡辩。”汪氏一副痛心疾首模样,“本以为你是个不一样的,想着日后留给寻儿,替我好好照顾他,没想到你这样等不及。”
“大娘子!”芍儿目瞪口呆,没想到汪氏会说出这样一番话来,不由心生羞赧:原来大娘子还是有为自己着想的。
“罢了罢了,”汪氏无力的摆手,似是无可奈何,“今日发生这样的事,我也不能再留你,所幸三郎喜欢你,想来日后不会受罪。”
“求大娘子留下奴婢,奴婢舍不得大娘子。”
芍儿匍匐着上前,一把抓住汪氏衣裙一角,哭着求情。
“我的好芍儿,快快起来。”汪氏一脸疼惜的扶起芍儿,继续体贴的劝慰。
“三郎虽不是汪家嫡子,但到底是在我跟前长大,他的品性,我还是知晓一二的。你跟在三郎身边,上没有公婆拘着,下无姑娘、小叔照顾,虽有她冯氏一个正室,但你出自朱宅,她又奈你何?”
“冯家在潼川府怎么也是豪绅,芍儿出身卑微,不敢与冯大娘子相比。”
芍儿有些自惭形秽,语气已然软了下来。
“哈,这有何难?其实我早有考虑,原就想着选个吉日收芍儿做义女,没成想因着这事倒要提前了。”
“大娘子!”芍儿只觉百感交集,激动的说不出话来。
“好芍儿,莫再哭了。”汪氏轻柔的拭去芍儿眼角的泪水,“只是今日事出突然,干娘什么也没准备,怕要委屈我儿了。”
说着,汪氏退下腕上的玉镯,替芍儿戴上,“望我儿莫要嫌弃才好。”
“干娘!呜呜,芍儿何德何能,呜呜,得干娘如此厚爱。”
芍儿徐徐跪倒在地,狠狠磕了几个头,哭的泣不成声。
“我儿快起!”汪氏急忙将芍儿拉起,又面有愧色说道:“希望我儿莫要嫉恨干娘方才说的,干娘那也是急的,恨铁不成钢。”
“不,不是干娘的错,芍儿都懂。以后芍儿万事都听干娘的,只要干娘不要烦了芍儿才好。”
女子红了脸,低头摆弄着衣角,好一副软惜娇羞之情。
怪不得能迷住三郎呢。
汪氏心里冷然,面上却是一派和煦,“好好,干娘巴不得我儿日后事事烦我呢,这空宅大院的,也就咱娘俩儿能说个知心话。”
......
与朱家大宅中笑语晏晏的景象不同,彼时的府衙,如无底深渊般让人压抑。